“这回不拿那些骗傻瓜的话来敷衍你爹了?”
他本意是真想跟逆子好好谈,可看见阎廷芳的脸,他就想“动手动脚”,想给他两巴掌,又想踢他两脚,“又知罪了?嗯?”
他终究没忍住,一脚踹在阎廷芳胸口。
被阎廷芳抓住,他抽不回,也就不动了,继续问:“你刚刚不是还觉得自己很辜,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吗?”
“干爹,您这么窝着不舒服,您把两只都放我身上。”
凝视着他的眼睛,阎廷芳握住他另一只脚脚踝,也拉到自己胸口,按紧了:
“这样我也不用担心您冷,可以慢慢地跟您认。您也可以舒服地听。”
他感觉这么伸直了腿,冰冷的脚背有宽大的手掌握住,脚掌有逆子结实温暖的胸膛可踩,确实比屈着踩在沙发椅上松快。
身体舒服,加上受到了逆子的孝顺讨好,心中也舒坦了一丝,他再没想挣扎,逆子看着他,低声开口道:
“干爹,我先前讲自己辜,是因为何永才的背叛的确与我关,他是私自行动,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干爹,我绝不会有任何伤害您的想法,自从认了您为干爹的那一天,在我心里,您就是我一辈子都要孝敬的亲人。我可以对您发誓,我若指使过何永才去害您,就让我明日横死街头,被野狗啃烂我的尸身。”
“我才不信发誓那一套。不过,”他实话实说,因为感觉到了逆子的话里确实有几分真情,“我没有认为何永才是你指派来杀我的。我不高兴的是,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没有换掉何永才,也没有缴他们的炮!你知不知道,他的那些炮弹,险些要落到我的头上?你当好人,尽害你爹!混账!”
他说到最后,又火从心起,脚动不了,他从背后抽了个大靠枕,劈头盖脸地打了阎廷芳一顿。
阎廷芳不敢低头,乖乖挨砸。
直到他打累了,不得不喘着粗气放下靠枕歇息,阎廷芳顶着一张微红的面孔,站起来,拿了他身边的靠枕,帮他在背后垫好,这才又跪回原处,继续握住他双脚,解释道:
“爹,我要跟您认的,就是这个罪了。是我不好,都怪我,是我顾及着跟何永才之间的交情,险些铸成了大。我其实早已经按您的意思将命令下到何团了,可是何永才一直拖着,不肯缴炮,也不肯将部队开去鸡原。我不忍心逼他们太狠,想多给他们几天接受现实的时间……我不知道,我对他们的这一次心软,竟会害得我最重要的亲人遇险。爹,我认罪,您惩罚我吧。”跪进半步,紧搂着他的双腿,阎廷芳将头抵在他膝盖上,仰望着他,眼眶发红,黑瞳湿润,是个后悔又心痛至极的模样:
“儿子差点害了您!您尽管罚,儿子该受,儿子什么都愿意受!”
逆子若是硬着骨头跟他顶撞,他绝对忍心狠狠地处罚,不把逆子调教得看见自己就怕,就不算罚完。
可是廷芳这么满怀心疼和自责地抱着他的腿脚,又是跪地,又是认真地作出了一番忏悔,还听起来基本都是实话,他除了恼恨儿子的一时心软差点害了他,别的,譬如曾经闪过的想要放弃对方,再培养新人的打算,倒是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