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子嘛,又听说是前朝都督的公子,官家少爷出身,脾气坏点也——”一只茶杯从天而降,正落在他们面前的火锅里,刚刚烧滚的汤汁霎时溅起四射。
两个哥儿疼得尖叫,话也再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章云清猛地起身,大怒道:
“是谁!哪个恶作剧的乱扔杯子!有种的站出来,跟我去见官!”
“我扔的。”顾德全长身而起,转向章云清。
“你?你不是阎希——呃!”顾德全没有耐心跟他废话,大步逼近他身前,单手攥住了章云清的头发。
章云清的挣扎在他的手里宛如小鸡崽的扑腾般不值得在意,顾德全将他的脑袋一把猛按到木桌上。
“呜啊啊啊!”
鼻梁骨跟桌面狠狠地相撞,章云清发出了惨烈的痛嚎。
“对大帅不敬,你活该。”
眼是冷的,血却滚烫,顾德全望着从章云清脑袋底下渗开的血迹,心在胸膛里狂跳。
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怒火。尽管顾德全晓得,自己这是闯了大祸了。
模样对于大多数哥儿而言,是除了自身性命之外最重要的东西。刚才这一下,章云清的鼻梁骨碎没碎不知道,歪是肯定要歪掉了。
他毁了大帅宠爱之人的容貌。
可他毫后悔之意。甚至,假若章云清不是个哥儿,他会现在就从棉服里面拔出手枪,顶着章云清的脑袋扣动扳机。
“大帅,卑职来请罪了!”
顾德全严肃地行了一礼,望着面前的阎督军。
他的大帅应该是刚刚从营地回来,可能是去检阅了新训练出来的那批炮兵大队,一身军装全数穿上了,从军帽到长筒马靴,再到腰间的指挥鞭,一样不少。他第一次见穿了全套军装的大帅,一时在紧张之余,不由看得入了神。
刚回来的大帅在余副官长的伺候下脱掉了大氅,正要把军帽也脱掉的时候,他进了来,于是大帅的军帽没来得及脱掉,此刻扭头望向他,那双灰眼睛就自军帽的帽檐下,射出了清冷锐利的光。
他的心脏蓦地一颤,仿佛被那眸光扎穿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