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你下去。”尤旭景伸手，汪澜仓皇后退几步，他后颈又贴上了厚重的纱布，不知又去浴室洗了多久，才把身上尤玉麟留下的气味洗干净，他穿着干净整齐的衣裤，包裹之下的身体却瘦得可怕。尤玉麟每一次都会用一枚硅胶塞，但这一次醒来什么都没有，身体也清清爽爽，甚至上过药。佣人不会做这种事，他们面对面站着，细小的粉尘在他们相隔的空气中浮动，汪澜不敢抬头看尤旭景的眼睛。
“我自己可以。”汪澜往前走了两步，尤旭景追上来，从后面抱住他。
“你明明不可以......”尤旭景比汪澜高出那么多，将汪澜完整地护在自己身体里，汪澜闻到了尤旭景身上的味道——梦里的和煦阳光，尤旭景抱得很轻，怕弄疼他，他能够推开，但他看着楼梯，什么动作都没有做。
“我讨厌尤家，讨厌大哥，这里的空气又浑浊又压抑。我踏进这里的第一秒就想回去，”尤旭景的脖颈贴着汪澜后颈的纱布，“可你是干净的......你不属于这里，为什么不离开？离开那个人渣......不好吗？”
汪澜的身体僵直，尤旭景那句话里很低的三个字，滚过舌尖和唇齿，湮没在空气中，但他们都知道，他们都听到了。
“松开。”汪澜深吸一口气，想要装作没听到。
想要推开尤旭景的手还没有用力，尤旭景再一次、掷地有声地重复了一遍。
“离开那个人渣，跟我走。”
汪澜几乎咬碎了牙，转身，抬手在尤旭景脸上扇了一耳光。
尤旭景没有抬头，脸侧过去，同样的场景，在床上，尤玉麟也被他扇得脸侧过去，阴暗的回忆如蝗虫过境，汪澜退后一步，却看到尤旭景转过来的脸——眼眶已经红了，唇角却还是挂着笑意。
“第一次看到你生气，发泄出来心情好些了吗？”他胆大包天，竟然还敢上前，把汪澜的衣领整理好，“我喜欢你，真心的，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也许这就是我来这里的意义，命运我找到你，带你离开这里。”
“你在说什么胡话？！”汪澜躲开尤旭景的手，“你太冲动了，这种话会造成什么后果，你想过吗？你以为是那样简单的事情？清醒一点！”
汪澜扔下话，几乎是逃离一样离开走廊。
“我会当没听过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汪澜下到一楼，抬手摸了把脸，满手心的泪，再抬眼看向桌上的花瓶，才发现这段时间没注意，花不知什么时候枯萎了，枯萎发黄的花瓣落在瓶边，像自己一样陈旧惨败。
尤旭景说自己跟他们不一样，汪澜不怀疑尤旭景心的真假，可他不能骗过自己。
什么不一样，都一样，他泡在尤家这池脏水里这么多年，早就被熏透了，剖开内里和他们一样，被欲望熏得浑身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