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葬礼（2 / 2）

只有小张瓷不屑地看着奶奶夸张的举动，对着甜甜吐槽道：“你哥哥要是想哭，指定能哭出眼泪，你瞧瞧她干嚎不掉一滴眼泪，也就你奶奶信她。”甜甜一边偷笑一边拽着小张瓷衣服，一直观察着身边大人的一举一动，效仿着。

跪了不知道多久，甜甜慢慢往小张瓷身上靠了靠，慢慢的从跪着偷摸切换成跪坐着。

直到渐渐泛起的困意来袭，发现大人们陆续站起来朝着院子边上的桌子放了钱币，伯伯在记录名字，院落里本拥挤的人群没一会儿功夫集中在门外，几个看起来就健硕的叔叔扛着黑匣子向门外走去，故作悲痛的爷爷抱着太奶奶的照片，低垂着脑袋，嘴里念叨着什么，点燃了炮仗，奏起了伤感的音乐，爷爷带着所有人，包括那个黑匣子向不远处的小山走去。

小张瓷看着泣不成声没有气力的奶奶，霎时觉得奶奶可以去演戏剧。不想看着邻居奶奶被意义的折磨，跑着上朝着奶奶耳朵小声说道，那些大人们来的时候带的钱币都在桌子上，今天风大雨大，有些淋湿了。

原本看似羸弱的奶奶突然抬头望向那张被雨渐渐打湿的桌面，也忘记伪装了，风风火火赶去桌面收钱，一边收着一边骂骂咧咧：“你这小孩，看见也不知道帮忙……真不知道平常养你供你做什么”“奶奶，是你说小孩子碰不是自己的东西会烂手的。”

纸钱、棺材、雨水、膈人的头巾麻布外套以及奶奶骂骂咧咧的收钱的身影……白茫茫的一片，大家却没有一个人是真的在难过。

可怜的太奶奶有油尽灯枯时经常尿床，大小便失禁，奶奶便直接将本就破烂的床板挖个洞，让太奶奶直接排泄到洞下的桶里，以至于太奶奶在世上最后的日子，小张瓷每每路过太奶奶待着的屋子，都屏住呼吸。

太奶奶骂过小张瓷，准确的说是骂甜甜，她是个极度重男轻女的老人，和爷爷奶奶一样，针对性重视。常常忽略年纪最小的他，其实这也没所谓的，日常没多少交集。但甜甜那次来找小张瓷玩，风风火火跑进屋子，大抵是惊扰了她的午休。

那会儿她还能下床活动…拿着手边的东西就摔在甜甜脚边，叽叽歪歪说着听不太明白的方言，但是语气和行为也不难看出她是在训斥。

小张瓷皱着眉头护着甜甜，他受不了太奶奶对女孩子这么凶悍，抄起地上的塑料瓶就丢向太奶奶，朝她跺脚。这期间他也心里没底，生怕太奶奶再扔什么东西砸到他唯一的朋友。

于是看着太奶奶愣住的呆滞模样，拉着甜甜就跑，等跑出家门就听见里边儿传来太奶奶喑哑沉闷的怒吼声。我俩跑了很远后，相视那一刹那，哈哈大笑。

“太奶奶，其实你也挺孤独的吧，后边连声音都不怎么发出，不能下地走路，被奶奶最后那样不体面的照顾。吃颗糖吧，糖都是甜蜜蜜的。

这颗糖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味道，但是妈妈寄来的一定是好吃的。甜甜说人都有来生，那这糖送给你，祝你下辈子肯定能被善待，还有别再凶女孩子了。”小张瓷小声对着太奶奶的墓碑上的照片说着话，右手紧攥着白色头巾，左手从隐约月色里可见的是满满尘土。

月光穿梭在零星几片叶子的树后，便透过树干照亮了墓边小小的土包。

不是第一次体会离别的小张瓷，晚上格外想自己的爸妈。他不知道这样的离别将来哪天会再次面对，到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场景。他在想如果可以，不希望自己再次经历类似的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