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孙诒让抢关夺隘 方法敛坐地起价（2 / 3）

孙诒让闻之大惊，心中暗想：这些洋人依仗坚船利炮，侵我国土，烧杀掠抢，数金银财宝被他们掠走，现在他们居然又盯上了这些珍贵的甲骨。这些国宝一旦被他们掠走，损失将可挽回。而文敏公开创的殷人文字研究的学术，将被这些洋人抢占先机，一旦他们拿出成果，将更加蔑视我辈学人，在我国人面前将更加趾高气扬。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抢在洋人之前，拿出新的研究成果。他一面派人继续四处搜集甲骨，一面扎进书屋，潜心研究《铁云藏龟中拓印的那些未解的甲骨契文。

孙诒让多次考校毛公鼎等青铜古器上的钟鼎金文，文字训诂功底也极深厚，经细心研磨，他感觉西周金文就是这些甲骨契文演化而来的。他对照金文，逐一考释那些甲骨契文的形义，利用重复出现等特征，分类甄别，据形考释。逐步分成日月、贞卜、卜事、鬼神、卜人、官氏、方国、典礼、文字、杂例等类，然后据意推敲。最后，依据刘鹗的《铁云藏龟和收集的少量甲骨，他考释出三百余个甲骨文字。

由于没有更多的龟甲或拓片，孙诒让便于1904年将他已考释出的三百余殷人契文，辑成《契文举例两卷。书中按照他之前的分类，分成日月、贞卜、卜事、鬼神、卜人、官氏、方国、典礼、文字、杂例十篇，既考释了文字，也似乎触摸到了殷人祭祀、征战、国体等踪迹，与古史典籍对照，开了文字考释与古史研究相结合之先河。

翌年，派出去的人又搜集到一些甲骨，孙诒让又进一步把金文、甲骨文、石鼓文及贵州红岩石刻文字与许慎的《说文解字互相勘校，深究殷人契文、籀篆的沿革，举其歧异所在，明其省变之原，最终撰成《名原七篇。基本探明了商周秦汉文字辗转变易的轨迹。

孙诒让派人到山东等地搜集甲骨时，遇到的教堂洋人抢购甲骨之事，为首的便是美国长老会传教士方法敛。

方法敛毕业于美国神学院，1887年派驻到山东潍县。平时不断收集一些我国的古董文物，与范维卿等古董商素有来往。当他看到刘鹗的《铁云藏龟和孙诒让的《契文举例后，立即去找范维卿，范不在家中。家人说他行踪不定，也不知何时回来。方法敛焦急地等待了半月余，范维卿回到了潍县。

一见到范维卿，方法敛满脸堆笑道：“老朋友，我以为你从地球上消失了呢。”

范维卿也笑道：“我在外边，也是总想着你这位老朋友。”

方法敛一边拉范维卿坐下，一边说道：“用你们大清国话说，这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说着，他斟两杯香槟酒，递给方法敛一杯，问道：“怎么样，最近又弄到什么宝贝了？”

“能有啥?”范维卿也学着美国人的样子，摊开两手，道：“能有啥，除了些破铜烂铁能有啥？”

“骨头”，方法敛单刀直入，说：“有字的骨头。”

范维卿故作镇静的笑道：“那东西倒是弄了点，都是京城的友定下的。”

方法敛说道：“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其实，此时范维卿手中还有一批甲骨，自从刘鹗刊印过《铁云藏龟后，又开始专心修铁路做生意，也不在急于收藏甲骨，更不肯出高价购买。其他一些买主也不肯出高价，范维卿担心这批货砸在自手里，这次回山东，他就是奔方法敛来的，他见时机成熟，便说：“既然都是朋友，我就先让于你这位朋友，回头再给京城朋友想办法。可这价格就要随京城朋友一样。”

方法敛当然清楚这是商人的手腕，自是一番验货拣货，讨价还价。方法敛一再说甲骨碎屑，没有整块甚至连像样的大块都不多，而范维卿却一再说，这要是让京城的朋友知道中途转让了，是很难做人的。不管怎样，最终方法敛以一千二百多美金，买下了范维卿的一千七百多块甲骨。方法敛资金不够，便与英国驻青岛宣教士库寿龄合伙买下了这批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