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泰辅投书质疑 罗雪堂寻根求源（1 / 3）

日本明治维新后，诸多维新人物，就产生了“不甘处岛国之境”的幻想，且一步步形成了“吞并满蒙，占领清国，称霸亚洲”的“大陆政策”。但他们也清楚，以一弹丸小国，要想征服一泱泱大国，仅靠武力是法实现的。所以在大力发展武力的同时，他们也制定了文化方面的策略。1894年，甲午中日战争期间，日本宫中顾问官兼博物馆总长九鬼隆一就制定了《战时清国宝物收集方法，其文化掠夺、奴化教育的宗旨以昭然于世。在天皇敕令与各界的鼓噪下，日本很快形成了研究清国文化的热潮。

罗振玉在上海开办学农社时，为引进日本的农学书籍，聘用了日本翻译滕田丰八，开办东文学社时他又聘用滕田丰八等日本人教授日语，1899年，滕田引见日本《万朝报记者内藤虎次郞访问罗振玉，二人进行了长时间交谈。到学部任职后，罗振玉又结识了经常到北京收集中国古典书籍的日本东京文求堂的经理田中庆太郎。经这些人不断介绍，罗振玉在日本学界名声大振。

1908年，慈禧与光绪几乎同时辞世，清王朝风雨飘摇，张之洞、袁世凯等实力派大臣被擢拔进入军机处，光绪侄子溥仪登基。宣统元年，清政府迫于国内外多重压力，重申预备立宪，命各省成立咨议局，并再次派员出洋考查。因为罗振玉过去在上海办农学社、《农学报颇有成效，宣统元年（1909年）年初，清廷颁旨，委任罗振玉兼职京师大学堂农科监督（农学院院长），同年六月，被派往日本考察农业与教育。

罗振玉出访日本前，田中庆太郎正在北京购置房产，其间罗振玉自然没少帮忙。听说罗振玉要到日本去访问，田中欣喜异常，他告诉罗振玉：“我有许多朋友，对你都非常景仰，他们看过你的很多书籍，都很佩服你的学识。他们见到你一定非常高兴。”

田中安置了一下修葺房屋的事情，就匆匆回日本去了。

罗振玉此行轻车简行，只带曾在日本留学的妻弟范兆经作翻译，二人到达大阪港时，田中与内藤虎次郎、滕田丰八等人早已等候在码头上，并且已经给他们安排了服务良好的温泉旅馆。

接下来数日，内藤虎次郎更以自己的威望与地位，为“清国考察团”联系了地方官员、大学以及许多行会，使罗振玉在大阪的考察访问非常顺利。

但是，罗振玉之前对内藤虎次郎也颇有戒心，因为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内藤以《万朝报记者身份在上海访问过他后，又在江宁（今南京）天津、北京等地访问。罗振玉注意到内藤早在甲午战争时就不断鼓噪对清开战，签订《马关条约之后，清政府割让辽东半岛、台湾及其附属岛屿和澎湖列岛给日本，与俄、德、法三国利冲突。三国反对日本占领辽东半岛，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迫于三国压力，在向清政府勒索了3000万两白银“输辽费”后，把辽东半岛归还了清政府。（此即所谓“三国干涉还辽”）。内藤对此颇有异议，他发表《受动的外交之类的文章，攻击伊藤内阁“外交政策软弱、被动”，主张对俄宣战。后来，他又发表《伊藤侯不宜出使之任、《读宋史等文章，显示出比军界扩张分子更激进的军国主义思想。

光绪二十七年，内藤公开发表《应向支那派遣奇籍采访使，当时，上海就有多家报刊撰文揭露“此君早有亡我大清之心，近又觊觎我中华文物”。

光绪二十九年，内藤又发表《和战之决及其得失等文章，继续鼓动开战，日俄战争爆发后，他又连续发表《战局私见、《辽阳战胜的价值等文章，鼓动日本军人洗雪“三国干涉还辽”之耻辱。

可是，罗振玉又非常欣赏内藤的学识，认为内藤对许多学术问题还是见识卓著，常想与他研讨一些学术问题。所以上海分别后，他们还经常有书信往来。这次内藤又忙前忙后，使他在日本考察得以顺利进行，他更认为此友可交。有时他也笑自己：“此所谓爱屋及乌者是也。”

在东京，田中庆太郎又引荐东京高等师范学校教授、文学博士林泰辅前往馆驿拜会罗振玉。

林泰辅年长罗振玉12岁，却总以“先生”称呼罗振玉。甲午战争前他曾连续发表《关于老子之学统、《逸周书考、《国语考、《战国策考等论著。甲午战争后（1896年），他曾在东京帝国大学教授“支那历史”课，由于没有实行历史研究要“抑汉扬日”膺服国策的方略，被斥为“陈旧”而被迫辞职。到东京高等师范学校任教后，又与日本东洋史学奠基人，东京文献学派创始人白鸟库吉围绕“尧舜禹是否真实存在”发生争论。白鸟库吉发表《支那古传说之研究，认为尧舜禹是古人根据天、地、人“三才”之说，虚构出来的人物，甚至是神话，否定其真实存在。林泰辅认为周代的高度文明，不可能一夜间凭空而来，它之前一定有发生、发展的过程，而尧舜禹正是这个高度文明的奠基者；西周人应该比二千年后的我们更了解事实的真像，他们的记载至少比现代人的推测要可靠得多。

1904年，田中庆太郎给他弄到一本刘鄂的《铁云藏龟，他立即被那些神奇的契文符号吸引住了，他一边托田中给自己购买甲骨，一边开始释译《铁云藏龟上的那些契文。由于尚未见到实物，而拓片上的很多字符又太小太细，不易辨认。所以尽管他下了很大功夫，也草拟了《关于支那古代史上文字的源流一文，但因史料缺乏，尚有诸多疑惑，故未急于发表。听说罗振玉访问日本，他喜出望外，便前往求见。（源流后归诸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