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记得那肥猪凑上来时身上那股冲鼻的烟酒气和胖子身上的油脂味，那双猥琐又下流的眯眯眼，说话间露出的被烟熏黄的牙齿……
现在有第二个人想要嫖他，他当即就把戚怀英代入到这个形象里，厌恶之情顿生。
李维辛也不是简单人物，杨白甩他脸色，他倒还是笑盈盈的：“杨先生不再考虑考虑？你应该知道按你的学历，年轻还能卖卖力气，等再大一点可就难找工作了，但你如果跟着戚先生，能得到的还不止合同上的这些，保不齐房子和车都不愁了。”
最后那句是李维辛画的大饼，大部分男人工作一生买车买房就是为了娶老婆和安顿一家老小，把他的未来保证好了，他没有顾虑了，那就什么都答应了。至于性取向这回事，在权钱面前更不值得一提了。
杨白却不为所动。
李维辛又继续苦口婆心地劝道：“杨先生能吃苦也得想想家里人，你卖力气一个月挣个两三千，养活你自己是没问题，但你家里老人小孩病了或需要用钱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李维辛见他没了反应，知道自己多少打动了他，笑道：“杨先生不用急着拒绝，可以多考虑一会再联系。”
“我不要，你拿走吧。”杨白把那张纸推了回去。他十几岁就进社会打拼，对诱惑不为所动是他保身的唯一武器。
李维辛只好收回，不过他并不气馁。杨白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越穷的人越讲究尊严、骨气，若是发觉自己真的穷得一所有，他们就活不下去了。
“好吧，很遗憾。”李维辛假意叹息了一声，“我要先回去复命了，杨先生请便吧。”
李维辛离开后，杨白看着这满桌精致的饭菜，到门外叫了个服务员给他全部打包起来，大包小包一起带走了。
今天阳光正好，照在戚怀英身上，名贵的西装闪着亮眼的光泽，只是他的脸冷峻而坚硬，恍若冰冷的大理石，与这背景的和煦春光格格不入。听到自己被拒绝，他眼睛里也没有什么情绪，淡淡道：“不愿意就算了。”
……
今天是暴雨天。
杨白站在厨房后门外抽烟。烟灰零星落下，融入脏污的积水里，头上的铁皮棚被雨砸得劈里啪啦乱响，间或夹杂一道震耳的惊雷，连带着胸腔里的心脏都在震动。
距离和李维辛见面的那天过去了快一个月。他记得很清楚，那天老板说有人找他，他没脱围裙两只手油腻腻地伸着就出去了，杨白眼睛好，也会看脸色，轻易就捕捉到李维辛看见他的第一个眼神，于是接下来杨白都没给他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