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怜握着橘子的手一顿,捏紧面前的被缘,不敢相信又带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张国庆,“封先生说不、不好看,很、很丑,像、像、像看见,呕吐物一样,恶、恶心人。”他怕张国庆和封随的眼睛一样,里面只有满满的厌恶和嫌弃,话没说完就连忙移开目光。低着头乖巧的掰开橘子,分成两半,想递给张国庆又迟疑的不敢伸出手。
“…”张国庆不知道怎么接话,干脆拿过橘子,掰开一瓣放进嘴里,“好甜,小怜你尝。”嘴里的橘子并不甜,张国庆甚至吃得有点苦,眼睛莫名其妙的泛酸,明明剥的是橘子,不是洋葱。“小怜你吃完就躺下休息一会儿,我去看看李伟这人怎么回事,送医生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张国庆站在走廊口,风从他的背后灌进衣服里,使他像一个肿大的胖子,孤立在空荡的走廊里,走廊尽头的李伟恰好转过身,看见远处在背光处的张国庆,像一棵萧瑟的柳树,枯败死气。
“傻站着干嘛,过来啊,”李伟快步走近张国庆,揽过属于老年人才有的驼肩,“你别说,这医院真不,竟然还有花园呢。兄弟,你说春天来了,一棵树上,能开出两种花吗?”
“手掌只有那么大,这一辈子握不住的东西可太多了。但重新捡起来的东西,我就不能再让他掉下去了。你说呢?”俩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口里,静静看着楼下草木渐渐苏醒,一派祥和的春意图。
“既然对不起的事做了,对不起的话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可我想弥补犯的,我想赎罪。兄弟。花真的很好看,我想让他活在春天里。你帮我吗?”打开天窗说亮话,李伟今天真的怕了,林怜开始出现心衰症状了。李伟迫不及待的想要带林怜走。
在他和柳南的计划里,出于客观必备条件,张国庆是必不可少的中间人;出于私心,他想让张国庆不要再待在封家这个漂亮笼子里,一辈子的心血都耗在别人家里,他不想他的兄弟余生连个家都没有。当然,他确实也是贪图这个老小子的钱。
“我…我再想想吧。”张国庆看着楼下迎着盛阳的花草树木生机勃勃,春意盎然,他想起病床上林怜,连笑都低着头,“我走了,封随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你还在想着他!”李伟觉得苦肉计没用,用力的一巴掌拍在窗沿上,手心顿时充血,暴脾气一下冲上头,“那个小畜生,你看他,把小怜逼成什么样了!心衰!急性心衰!你他妈和我,咱俩,半截入土的人,都没得这个病,他才多大?!17!!!我俩有儿子都能比他大一轮!你…你还想什么啊你!老子简直是…哎呀!简直是话可说!你自己慢慢想吧你!”
怒气冲冲的人逆风而行,风吹起他颅顶的黑白相间的头发。张国庆想自己今天真的特别有诗人情怀,因为他现在觉得李伟特别符合一个成语,怒发冲冠。鸡冠的冠。
——————
柳南这几天忙着到处找工作,他没学历,经验少,应聘得焦头烂额。他租的房子不便宜,他不想让李伟缩在方寸之大的小蜗居里,费了不少心思不少钱才让两个人安定下来。还得为以后打算,离了封随肯定躲躲藏藏的不停换地方,四个人的花销可不是个小数目。越想越心烦得慌,他现在突然觉得金飞楼不,至少来钱快。
说起来钱,柳南想起自己不是有金主吗?
“卿卿,在干嘛?”
“在想你。你怎么这么多天不回我电话?”打直球的人永远充满魅力也永远掌握主动权,这或许是阮卿的迷人之处,也或许是刺人的地方。
柳南觉得莫名其妙,他们又不是在谈恋爱,为什么他能理所当然的要自己有回应。奇怪的看了看手机里备注的阮卿两个大字,想着这是自己的金主,态度得放好一点,“我这两天忙着找工作,回来太累了就没有听到电话。卿卿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