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知道,自那以后段景才开始变了,变得沉默寡言,有什么事都自己藏着。
小时候段景总是会说胡话,说窗户外面有叔叔,可是我们家住在七楼。他还会说,有个没有腿的姐姐跟着我们,父亲很重视,就在家里面贴符画咒,还给段明带了个小小的护身符,这才好些。
自从到镇上之后,段景就比以前更黏着我了,问他是不是看见了脏东西,他也不说,只是呆呆的注视前方。
直到在废弃厂房玩捉迷藏,我故意藏起来吓唬他,他跌跌撞撞的摔下楼梯,我才知道他又看到那种东西了。
“哥哥我刚才找你,推开铁门看见一个叔叔吊在天花板上,舌头吐得好长。”段景吞吞吐吐地说着,把整张脸埋在我的怀中。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半开的铁门,屋顶上的铁管子还挂着一条长长的麻绳,窗子是关上的,但绳索还是一摆又一摆在空中荡漾。
就像上面挂着一具尸体,双腿在空中不自觉的摆动。
白天光却线昏暗,四周围静悄悄,阴冷的感觉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风门却“嗙”的一声关上,我吓得抱起弟弟,不顾三七二十一,撒腿就跑。
飞得比姚明快,跑得比刘翔高。
当天我把事情告诉了姥爷,他立马就请了个本村跳大神的大爷。那大仙又是洒黄纸,又是喝符水,叽叽歪歪的念了一堆。
段景一脸平静的盯了那人发疯,姥爷问他好了没有,他也是果断的说自己已经没事了。
之后我才了解到,那老大爷就是一神棍,段景为了不让我们担心,才说自己没事。
他还是能经常看见莫名其妙的东西,能听见不属于人话的窃窃私语,他害怕家人担心,选择封闭自我,假装听不见也不知道。
关于段景口中的鬼鬼神神,我没有亲眼见过,也是半信半疑,直到十二岁的那年暑假,我才真真切切的被颠覆了认知。
那几天正巧是中元节,弟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不愿意去村头,陪姥爷在杂货店看铺子。
就愿意做牛皮糖粘我,我那时候和朋友逗蛐蛐还在兴头上,不管什么鬼不鬼节不节了,一个劲儿就要往田里钻,势必要找到最厉害的蛐蛐头子。
段景坐在树下静静的等着我,眼巴巴的望着,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哈巴狗,偶尔还催促我天色晚了该回家了。
我敷衍的回答再过一会儿,心里想着你想回家,就自己回家。恶趣味又从心里萌生,段景再度喊我回家的时候,我钻进田里面,故意不出声。水稻长得很高,我当时一米四左右,只要一猫腰,稻子能很轻松的没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