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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祁杨准确地踩到千叶的痛点上。千叶愣了一瞬，回头看着祁杨，眨了眨眼，神色复杂，“你让我好好想想。”

说罢，不等祁杨回答，千叶便起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祁杨望着大开四敞的房门，静静出神，默默攥紧了袖中的拳头。

倾华，你莫要怪我卑鄙，怪我自私。我也不过是尽可能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得到自己的东西。我若是一直一味地放纵你，恐怕你眼中从此再无我的存在。我可以为你筹谋一切，也可以为你放弃这一切，但我不能连你也放弃了。你，能明白我的心吗？

夜深人静，千叶一身潇洒如仙的白衣坐在藏珠阁最好的屋顶，看着弯如长眉的残月，凝望出神。

她身上的白衣被风吹起，飘逸欲飞，长发及腰，也翩翩随风起雾，面上不施粉黛，头上不簪发髻，任青丝倾泻而下，恣意飞扬。

祁杨和上官子谦……

千叶第一次迷茫了。祁杨说得对，自己眼下只是一个无所倚仗的江湖人，真实身份又万万不能暴露，想接近那些朝中大臣，没有人会重视自己，甚至很多人连见都见不到。进皇宫接近叶楚也很重要，很多事情需要提前部署，精心设计。自己一介草民，进宫比登天还难。

只有成了战灵王府的世子妃，才能“麻雀变凤凰”，光明正大地出入很多场所，才能进宫，才能以“世子妃”的名义与朝中各路大臣结交……

要想实现这些，祁杨就变成了必不可少的“踏脚石”，也是最便捷的一条路。

可是上官子谦怎么办？自己答应过他的，难道真的要为了筹谋多年的事情，就要辜负他吗？他又该有多伤心？

千叶手中拎着小酒坛重重灌了一口，顿时喉咙和胸口火辣辣的疼。

她不是不懂祁杨的算计，祁杨在警告她，也在逼她，给她指明一条最便捷，最轻松地路，只看她走不走。

答应了祁杨，就是辜负了上官子谦。

她江湖多年，从来不屑主动去触碰感情。经历过太多的生生死死，她的心变得格外冷静。感情于自己而言，既是铠甲，也是软肋。若是遇人不淑，苦果最后还是要自己来尝，同样的，她也会害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陷旁人于危难之中。

也只有上官子谦这不要脸，不怕累，不怕死，整日用生命来诠释如何做一个合格的跟屁虫的执着而强大的人，才能慢慢撬开千叶冰封的心。

从陌生的人角度看，千叶从来都是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发现她偶尔也会调皮，也会任性，也会无赖的样子。

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发现她内心的脆弱与悲伤。

后来千叶也在挽箫口中听说了她和上官子谦在西域发生的种种。震惊的同时又不可抑制地浮起满满的悲伤与心疼。

她从不知上官子谦对自己的情居然会这么深，比如拿着乾坤扇在他父母灵前拜堂，比如真的打算就此一生，比如总是一个人躲起来默默地流眼泪……

在他们重逢之前，他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太多。

她还从挽箫口中听说，西域神机阁中，上官子谦也有一个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个女子深切地爱了上官子谦那么多年，等了他那么多年，可是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过世”而多看那女子一眼。直到那女子最后因救他而死，上官子谦也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个人。

除了神机阁，他几乎将他全部的精力与心思都放在了自己心上。

如此种种，她想要好好珍惜他，好好待他一辈子还来不及，如何舍得伤他半分？

可是，上官，我该怎么办呢？我到底该怎么办？

千叶心头再次抑制不住泛起苦涩，仰头又直直地灌了一口酒，湿了她胸前的衣襟。空了的酒瓶从手中脱落，顺势滚了两圈，因着惯力的关系，酒瓶从高处滑下，直直坠落在地，一声脆响，摔了个稀巴烂，残留的酒渍也溅了一地。

不远处的小院中，挽箫打开窗户，双手托腮，若有所思地遥望着北方高处的某方，正是千叶所在的藏珠阁的楼顶上。

沉沉地叹了一声，“唉～公子又不开心了。”

独月也从身后走过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半夜不睡觉，在这儿偷窥什么呢？”

挽箫横她一眼，“这怎么能叫偷窥呢？我这是正大光明地看，堂堂正正地关心！”

托腮继续望千叶，“你说公子这是何苦呢？明明背后有许许多多可以让人随意使唤的人，她干嘛还要让自己这么累？还把我们两个踢开送人了！真是想不明白。”

独月手指弯起，轻轻地敲了一下挽箫的头，“你呀！表面上看着公子地位威望无人可及，可真真要算下来，她真正可以放到朝廷上能用的又有几人呢？她的身份必须保密，就连蝶谷在宇州城的几个产业和联络点，她也必须得避着，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轻易动用。现在的公子，就在京城的风口浪尖上，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挽箫突然有些愤愤，“噢！我刚想起来，今天在街上有三个不长眼的杂碎惹了我们公子对吧！快告诉我，这三个狗东西是谁？！”

独月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挽箫双手叉腰，“当然是半夜钻他们家里，挑了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崽子们的脚筋了！惹我们公子不痛快，没要了他的狗命就算是给他面子了！或者要不你干脆给我点毒粉，让我毒的他们耳聋口哑，看他们以后还不老实！”

独月略带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你快省省吧你，你还嫌公子不够烦啊？公子要有心杀人，还用得着你现在马后炮献殷勤？既然当时没杀，就说明肯定有不能杀的理由。你贸贸然地去给公子出气抱不平，到时候那些有了什么事，还不是得算在公子身上！你这不是帮倒忙吗？”

挽箫眨眨眼睛，有些不服气，“那大不了，我直接报上自己的姓名，这样就连累不到公子身上了。”

独月恨铁不成钢地又敲了她一下，“你当人家都傻？凭什么信你？你要真想帮公子，还是好好钻研一下怎么样尽快学会摄魂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