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吧,陪我喝点。”凌云望着张文儒那酩酊大醉的眼神,明显已经不省人事,喝的稀里糊涂的,他冷笑一声,还是走上前去,把手中的一封书信递给了张文儒。
文儒……果然名如其人……又文又儒……
凌云刚在脑海中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没发现张文儒的眼神一下从呆滞变得充满了活力,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的信。所以他强忍着脑中的困倦、疲惫与倦意,硬是打开了这个信封,一字一句的看了下去。
一开始的时候他也去找过杨欣悦,但是去一次就被门口的卫兵打出去一次,因此心有余悸。而他本身就是个只会写点风花雪月的文人而已,收入不高,武力不高,官职不高。在这个极其内卷的九琰帝国当中,没有宗门或政界的身份在,没有自身强大的实力在,没有可赖以依靠的背景在,他只不过是亿万普通人当中的芸芸之一而已。
但当他读完之后,即使被周围的人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的嘲笑过了之后,即使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足够强大,但他也被杨欣悦的真情所深深打动,因为里面写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带我走……
“哈哈哈哈哈哈……”仿佛是发了失心疯一样,张文儒不知是狂笑还是喜悦当中夹杂着痛苦,但凌云却从他的眼角当中看到了泪水。他将那封信件好好的收藏好,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将桌面上的垃圾稍微清理一下,拿出一个干净的酒杯,斟满了一杯酒,朝向凌云的位置。而凌云也不见外,静静地坐在了张文儒对面的椅子上,接过张文儒递过来的酒杯,他也是一口见底。
清冽、辛辣的感觉充斥于凌云的口腔,已经好久没有喝过酒了,尤其是这样的浊酒,而那种感觉自然也是最吸引人的地方。而张文儒看到凌云这么痛快,更是直接端过一坛没有启封的酒,打开之后,又是亲自给凌云倒了进去。
凌云与张文儒碰过一杯,彼此一饮而尽。
凌云看着张文儒一句话不愿意多说的样子,看来只有陪他喝个尽兴之后,张文儒才肯吐露他的真言吧。
于是,一杯又一杯、一坛又一坛,时间再匆匆的流逝,而酒过三巡之后,看上去内向不爱说话的张文儒终于说出了他的第一句话。
“兄弟,你是不是感觉我很窝囊。自己喜欢的人,却被人家娶到手了。我是不是很废物。”
凌云举起酒杯,刚想安慰他,却又转过头想了想,他说的也没问题,于是哈哈大笑一声,点了点头,大拇指朝下给张文儒比了个手势。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但你说我能怎么办呢?喜欢与爱又不能当饭吃,你说我能给他什么呢?就我家这环境,我什么想要的都给不了她。而她要嫁的,你知道,他的背后可是赫赫有名的官宦家族清河崔氏,你说我一个穷小子,我有什么本事跟人家比呢?”
“爱不能当饭吃的啊,即使我很喜欢她,即使我能保证我一辈子对她好,但我也不愿意让她跟我受苦。你们都笑话我说什么都做不了,可是面临着这么强横的一个世家,我一介布衣又能做什么呢?我自幼发奋读书,勤加锻炼,就是想在以实力为尊的九琰能够得到一点相对的公平。”
“但是我发现我了。我虽然很努力,但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努力的人,我发现比我优秀的人比我更努力。在大学结业考核的时候,我也去了东都,和那些更优秀的人才打了个碰面。我发现,可能我是块金子,但东都遍地都是黄金。人们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可九琰金碧辉煌。”
“论是政界还是宗门。我落榜之后就去参加器宗的入宗考试,却发现我连那场最基础最入门的考试都压根通过不了,因为我的实力也仅仅只是在大师初期,可能在这里也还好,但是放在器宗,简直属于不入流的水平。”
“你说,就我这样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何必耽误一个女孩呢?何必耽误人家的前途呢。”
推杯换盏,凌云的酒杯与张文儒的酒杯狠狠地碰在了一起,溢出来的酒也撒到了桌子上,正当凌云低头望向那一滴滴的浊酒之时,他却猛然发现,在自己前面的那一滩浊酒的痕迹当中,又轻轻地溅起了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