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醒来的时候贺枢峤就躺在他身侧,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腰间。周崇花了半分钟清醒过来,昨夜发生的事一幕幕在他大脑里翻页,过载的信息量让他重又将头埋回被子里试图冷静下来。
他又和贺枢峤做了,而且是在贺枢峤醉酒的情况下。“乘人之危”这四个字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周崇有些心虚,但如果他留意到自己浑身青紫的暧昧痕迹,恐怕就不会有这个想法了。他对贺枢峤太过信任,甚至忘了思考自己是怎么被清理干净抱上床来的,只是下意识就认定是自己占了贺枢峤的便宜。
思考片刻后,周崇蹑手蹑脚地将贺枢峤的胳膊放下去,然后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可转念又想起昨夜在浴缸中荒唐时早已浸湿的衣物,又没了动作。现在他浑身赤裸,即使心虚地想要事后逃离也没有办法。
周崇脑中闪过数对策,但是似乎没有一条能圆满解决现下的情况。他咬咬牙准备先起身再说,一转眼却对上了贺枢峤的眼睛。
贺枢峤就这样看着他,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知道已经醒来多久了。周崇有些尴尬地开口,说的话更是不知所谓,“你醒了?”
贺枢峤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扣住了他的手腕,语气也有点冷淡,甚至夹杂着些周崇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怒气,“你想跑?”
周崇完全不知道贺枢峤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好像在某种程度上又确实是周崇内心的想法,于是他干脆实话实说,“昨晚的事,对不起,是我的,我不该乘人之危。”
这显然不是贺枢峤想要的答案,他轻笑着哼了一声,但周崇即使再愚钝也明白他并没有认可的意思。
于是周崇诚恳地说,“我会负责的。”
贺枢峤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话,他挑眉,“负责?你想怎么负责?”
周崇后知后觉感知到贺枢峤言语中的戏谑,他确实根本没办法对贺枢峤负责。他要怎么对贺枢峤负责呢?从一开始他就完全走上了一条误的路,是他逼迫贺枢峤和自己结婚,又在下定决心分开的关头乘人之危,这么想来他简直算是个糟糕透了的前任。他尽力学着平日工作上的做派,竭力保持冷静,装作若其事地回答,“我会和你离婚,这点你不用担心。贺家那边的合作,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是可以照旧。至于离婚协议的事,我已经请律师拟过了,随时可以发给你过目。和之前说的一样,你有任何附加条件都可以直接提出来,或者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请律师帮忙给财产分割做个方案,我都可以接受。”
他一字一句的斟酌语气是不是会显得太过生硬,周崇从来没对贺枢峤说过重话,即使这种谈判的时候,也还是下意识补充了一句,“你看这样可以么?”
他偏过头完全不敢去看贺枢峤的反应,虽然他早就想过会有今天,但真正说出“离婚”两个字,就好像亲手给两人十多年的纠缠画上了终止符,周崇不由鼻头一酸。
但他却听到了贺枢峤带着愤怒的声音,贺枢峤从来不会这么说话,他永远都是温言细语,即便是最生气的时候也只是声音冷冷。贺枢峤起身将他制在床头,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开口,“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些么,周崇?”
周崇明显听出了生气的意思。被子也随着贺枢峤的动作下滑脱落,他们现在都不着一物,甚至几个小时前才刚才激烈情事中抽离,确实不是谈论这种事的时候。于是周崇压住鼻酸,还是一副从容不迫但样子,“那我们之后约个时间慢慢谈。”
这次他却很长时间没得到回应,他抬头去看贺枢峤时,却发现贺枢峤的眼底已经盛着泪了。现下贺枢峤衣不蔽体,大半赤裸胸膛就露在外面,一张脸在半点晨光的照射下简直完美缺,配上他要哭不哭的样子,简直我见犹怜。周崇急忙想去替他擦拭眼泪,找了半天却没发现纸巾,只好上手却替贺枢峤将那几颗泪珠扫下。
贺枢峤却并不领情,他一下打掉周崇的手,语气恨恨,“不就是离婚么,周崇你想都别想,我不会签字的。我知道你早就有这个心思了对吧,但我不会如你的愿的。”
周崇被这段话呛得不知道怎么开口,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被扣上了一口大锅,只能顺着贺枢峤的话哄他,“那……不离?”
贺枢峤撇过脸去,“谁稀罕。”
周崇被绕糊涂了,贺枢峤从没这样对他耍过脾气,一时间他也摸不准贺枢峤话里的意思,试探性的说了半个“离”字,又被贺枢峤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