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以傅知年和先帝的聪明,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一点吗
短期内强势推行新法,不给新法成长所需的阳光雨露,其结果必然是流血牺牲。
要么是用反对者的,要么是用他们自己的。
“谁知道呢”邬世南轻轻叹息,“也许再聪明的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吧。”
当夜姜雍容和风长天住在邬氏大宅。
姜雍容迟迟不能入睡。
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半天,她索性起床,点起灯,磨开墨,开始将记忆中的安庆亲新法默写出来。
窗外响起一声叹息。
是风长天的声音。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姜雍容心中便涌起一股暖意,嘴角也涌上一丝笑意。
推开窗,果然看见风长天负手站在窗下庭院中。
邬氏的庭院颇有几分小桥流水的江南风情,,风长天正站在小桥之上,负手而立,身姿颀长挺拔,在星月的光芒下如一道完美的剪影。
天上月如钩,地上人如玉。
此情此景,足以入画。
然后就听风长天道:“雍容啊,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出来烤个小鸟吃吃。”
姜雍容:“”
他背后那只手果然拎着一串白天打下来的鹌鹑。
水就在手边,风长天蹲在水边,给鸟们拔毛,洗净。
要在北疆营造出这样一处江南小景,即使是邬氏这样的巨富之家也不容易,姜雍容真不知道明天邬世南看见这里一地鸟毛时会是何等反应。
洗好之后,风长天就在水边生起一堆火,还掏出两只瓷罐,一只里头是盐,一只里头是蜂蜜。
“”姜雍容,“风爷,你大半夜不睡,跑去厨房做贼了”
“爷有什么法子”风长天专心地给鹌鹑们抹蜂蜜,“你在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也跟着睡不着,后来我看你屋里灯都亮了,那我也干脆去找点事做。”
姜雍容:“”
姜雍容:“风长天我问你,你是不是什么都听得见”
“唔,”风长天头也没抬,“一道板壁之隔,想不听见都难吧”
“你”姜雍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他,“那你在天虎山上岂不是夜夜给人吵死”
“怎么会”风长天奇怪地看她一眼,“那帮臭小子睡不睡关爷屁事,爷才不听呢。”
夏夜宁静,晚风习习,似神明的手温柔地抚过大地,姜雍容的心也像是被抚过了,那些让她头脑发紧的思索松开了她,新法、争端、流血、朝局一切都离她远去。
她把头轻轻地挨在了风长天肩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天地俱黑,只剩下耳边清晰的声响。
火光中微微发出哔剥声,水轻轻拍在石上的哗哗声,还有,风长天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