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川叩首道：“草民王沐川, 叩见陛下。”</p>
皇帝蹙了蹙眉，道：“你来选驸马……你父亲可曾知晓？”</p>
王沐川道：“回陛下的话，家父不知。”</p>
贺顾嘴角抽了抽, 心道就算不知，你也不能在陛下面前这么耿直啊……</p>
这不是相当于直接告诉皇帝，王老大人不愿意让儿子尚公主，他是偷偷摸摸来的了么？</p>
皇帝果然蹙起了眉来，他看着殿下跪着的王沐川, 眼神里隐隐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p>
“你今年春闱落榜的事……朕也听王老大人提过了, 然你年纪轻轻, 能过乡试中举, 已是十分难得。便是会试落榜一次，回去好生准备，三年后再来，未必不能取中。”</p>
“如今你不好生读书，等着来年春闱再考，倒是来凑这选驸马的热闹, 是何缘故……”</p>
他话音未落, 珠帘后的长公主却轻咳了一声, 皇帝听到后面色一怔, 果然不再说了。</p>
王家家门清正, 王沐川断然不可能会为了一点赏赐，断送前程。</p>
但也正是因为王家家门清正, 两朝以来, 无论是王庭和老大人，还是他已在朝为官的长子，都是只受命于君的纯臣, 从不曾掺和进那些党同伐异的烂事里。</p>
这样的王家人，也是一根直肠子，王沐川收到了宫中递来的帖子，让他参选驸马，当然也不会像别人那样不愿意，便不来了。</p>
王家人的确忠心，只是忠的实在太过，简直傻的有点可爱了。</p>
至于给王二公子递了帖子的，自然是恨不得把京中所有有点名头的青年才俊，都给女儿好好选一选的陈皇后。</p>
皇帝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p>
贺世子、王二公子……他有心给这些少年郎一个机会，谁想他们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来了。</p>
贺顾跪在殿下听得心中奇怪，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想……却又实在想不出什么缘由来。</p>
也是因为贺小侯爷打了两辈子的光棍，不曾成过亲，当然也没尝过做爹的滋味。</p>
否则他一定能想到——便是陛下再爱才，天下间父亲给女儿选婿，又哪有如他这般，见了青年才俊，非但不欢喜，反倒还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的？</p>
王沐川却只跪着，他面无表情，那双眼白过多的眼睛愈发显得嘲讽意味十足，怎么看怎么心不甘情不愿，道：“臣愿娶公主。”</p>
皇帝：“……”</p>
贺顾好险才憋住没笑。</p>
折腾了半天，殿前对答才终于要开始了。</p>
贺顾看了一圈，来前他便早已打听过，这些人大多都是些对他没甚威胁的庸碌之辈。</p>
只有那个三十来岁样貌的男人，贺顾打听来的名目上并没这人，眼下才知道他是洛河魏氏的宗族子，看起来十分平平无奇，贺顾并没太注意他。</p>
他觉得他需要留心的，就两个人——</p>
一个是文章才学胜过他不止一点的王沐川。</p>
还有一个是各项综合素质都还算上佳的荣远伯世子，陆归宁。</p>
最先开始的是殿前对答，贺顾等人被一一带到殿门外，唯有得了传唤的，才能进殿，被皇帝皇后和长公主单独质询。</p>
贺顾本以为所谓的殿前对答，顶不过也便是一群人站成排，一人问两句话便罢了，万没想到竟然如此郑重。</p>
他本来还不算太紧张，这下看着前面的人一个个被吴公公带进殿门，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p>
他被排在第四个，前一个恰好是王二哥。</p>
王沐川一进去，贺顾心底顿时也跟着揣揣不安，等他出来，立刻就问他：“二哥，陛下问什么了？”</p>
王沐川眼皮抬了抬，瞥他一眼，语气凉飕飕的：“为何我要告诉你？”</p>
贺顾：“……”</p>
吴德怀道：“贺世子，请吧。”</p>
贺顾只得瞪了王二哥一眼，转头跟着吴德怀进了殿门。</p>
只走了短短几步，贺顾掌心却已经汗涔涔的了，他恍惚间想起，便是上辈子披甲执刀逼宫，他都没现在这么紧张吧……</p>
“贺世子。”皇帝道，“长阳候不愿让你做驸马，你今天却还是来了，此事是你自己的主意吗？”</p>
贺顾道：“回陛下，是臣自己的主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