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常（1 / 1）

“这就是那柄剑！”彭昔归的直觉告诉他，“原来所谓的一线生机的一线，是应在这儿吗？岳扬竟然从圣人手迹中拔出了这柄剑！这应该是圣人剑气凝结而成！”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狂喜，数年努力，惊喜出现在这么匪夷所思的地方，让他的手都禁不住有些颤抖。但狂喜中又隐藏着深深的疑虑——他怎么可能从圣人手迹中拔出一柄剑？他可从来没有修炼过，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的那位？

然而下一幕却如同冰水浇头，粉碎了彭昔归的所有喜悦。那柄剑被岳扬拔出一部分后，居然自动冲了出来，悬在空中，显然是不受岳扬控制。不仅不受岳扬控制，这柄剑居然杀气冲天，似乎要斩杀在场所有的人！

“倒也是，”萧方回心想，“岳扬什么境界？狗屁不是，怎么能有这等本事！他应该是误打误撞，机缘巧合之下悟到了什么，偶然牵引出了这柄剑！但大道难得而易失，又岂是区区岳扬能够把握得住的。可现在如何是好？怎么收场？这杀气太猛烈了，万一这柄圣人剑暴动，在场的人将一幸免！”

剑气凝聚的圣人剑高悬在空中，气势越来越强盛，并且，它的杀气居然不再四散，而是凝为一线。它的剑尖在缓缓移动，依次指向在场的每个人。

凡被剑尖所向的人，一不是体如筛糠，哪怕紧握双拳，指甲掐进肉里，都法抑制地颤抖。由萧方回和游大浪这种气府巅峰，再跨越一个境界才是造化境，修到造化极境，再跨越一个大境界才是圣境。这种大境界的压制所产生的震慑，不是单纯由意志力能抗衡得了的，哪怕你再顽强，也是如卵击石。

然而，岳扬居然是全场唯一的例外。剑尖对准他的时候，他居然跟没事人一样，怡然不惧，头发丝都不带晃的。这就让在场的人心思复杂起来，彭昔归是担心；萧方回是嫉妒:自己堂堂气府巅峰的高手，都在发抖，他凭什么不抖？

而游大浪呢？却暗自叹气，他觉得自己受了彭昔归恩惠，又觉得岳扬心性善良，所以刚才帮了他一把，把他从迷失中拉回来。可现在看来，这小子分明不正常，既能拔出圣剑，又能在气势上与之对抗，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魔头！怎么办？乘机杀之？这念头一起，却立刻被他果断掐灭！师父给自己取名“大浪”，意在时时警醒自己，为人处世要“泱泱大度”，不能因为小风小浪便立不住，左摇右摆。这是把自己看得透透的了，游大浪暗自一声长叹，决定继续观望下去。

这时，场中再次有了变化。剑尖指向岳扬后，圣剑似乎找到了目标，杀气迅速攀升，隔了老远，杀气余波居然就把岳扬发丝斩断，将其脸上划出一道道血口。

刚才萧方回猜到，岳扬瞬间把握到大道，但大道常，难得易失，所以又失去了对圣剑的控制——这算是猜到了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在于，圣剑中依然残留着当年那位至圣的部分意志，岳扬妄想掌控圣剑，就被这部分意志针对了。如果岳扬足够强大，可以抹去这部分意志，但现在的他远远没有这个能力。别说他，在场的任何人都不行。

彭昔归大急，心想这圣剑不是契机吗？为什么又会针对岳扬呢？不能再等了！一旦圣剑发动，那就一点机会都没了。彭昔归想的是，如果冲击混沌雾霭，虽然大江拦路，但凭借自己在岳扬身上布置的手段，再加上替死符，应该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被圣剑来上一下，那就万事皆休了。圣人剑！必然直指本体，再多的替死符都没用。一念及此，他发动事先布置在岳扬身上的控制符，岳扬毫征兆地，身体就那么被彭昔归控制着，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向混沌雾。

世间万事万物，都以自己特定或非特定的轨迹运行，同时又彼此交汇、影响，以至于最后看起来就是——常。如同一位圣人在雨中突然悟道时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有雨时没伞，有伞时没雨，此谓之“常”。在“常”世界，想要实现“控制”是非常艰难的，如同这次彭昔归要把岳扬送上那条九死一生的“活路”，却突然蹦出这许多势力进行阻挠。又如同萧方回发动数路大军锁困，为的是完全杜绝任何一把剑出现在岳扬面前，然而这把剑却恰恰是他萧方回自己带来的！

而现在的局面也是如此，彭昔归穷尽自己领悟的“控制”之道，在岳扬身上布置了重重手段，本以为能够万一失将岳扬送入混沌雾霭，但是岳扬一动，圣剑随之发动，一个眨眼的功夫已刺到岳扬胸前，彭昔归事先布置的万重山防御符，在圣剑面前跟纸糊的一般，一触即成飞灰，强大的反噬力冲击下，彭昔归“咕咚”一下跪倒在地，面容瞬间灰败下来。

更令人意外的是，圣剑发动的同时，萧方回背后的心魔偶猛地钻出来，嘴巴裂开到耳朵根，朝岳扬方向怪异地吼了一下，一个大张着嘴欲择人而噬的虚影就冲向岳扬。

心魔偶的偷袭还不是最让人震惊的，因为众人眼睁睁看到:岳扬原先立足的青石板突然“跳”起来，猛地拍在岳扬胸前！这一瞬间，岳扬就遭遇了圣剑、心魔偶和青石板的三重攻击！

在众人看来青石板是在“拍击”岳扬，实际上呢，它也确实是在拍击岳扬，但青石板是后发先至，居然撞歪了圣剑的剑尖，让圣剑擦着岳扬肩膀飞过去，极速冲向混沌雾。而后顺势“拍”在岳扬身上，让岳扬加速冲向混沌雾，至于力道如何，就只有岳扬自己知道了。

此时，目眦欲裂的彭昔归使出全力冲刺，刚刚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心魔偶的虚影。然而诡异的是，那个虚影竟然穿过彭昔归的身体，等他转身望去的时候，虚影已没入岳扬体内，没了踪迹。心魔偶朝着彭昔归的后背阴森地笑了，而后缓缓躲到萧方回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