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没有一丝光亮。像是浸泡在刺骨的海水中,心脏被湍急的漩涡攥住,缓缓的坠入底的深渊,被不断的碾压。每一寸神经都紧绷着,尖锐的疼痛生长在血肉中,痛得法喘息,只能不断的蜷缩身躯,似乎连骨骼要被折断。
戚时意声息的靠坐在角落,身躯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瘦削突兀的脊骨被坚硬的大理石硌得生疼,却仿佛没有一点知觉。他轻轻阂着双眸,本来漂亮多情的双眸敛去了所有的波光流转,像是丧失了光泽的黯淡宝石,空落落的镶嵌在眼眶中。失去了视野中唯一的注目点,亦失去了所有的存在意义。
他好想做梦,只有在梦中,他才能见到蒋聿洲,能触碰到那双深邃纯粹的墨眸,被沉寂冷静的视线静默的注视,一如过往数次蒋聿洲曾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般,只有被那样看着,他剧痛的心脏才能够喘息片刻。可是他好累,好痛苦,身上的每一寸骨骼与血肉都被喧嚣的疯狂撕扯,心脏传来的每一次跳动都在提醒他,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是踩在蒋聿洲的尸体上活过来的,是他能,是他懦弱,是他没能把蒋聿洲带回来,是他害死了蒋聿洲。
他再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心脏又剧烈的抽搐起来,窒息的疼痛感几乎快把他撕裂,戚时意骤然撩起眼眸,眸底充斥了阴鸷的自毁欲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轻启,呆滞的一张一合,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般,但却吐出了温柔得几乎快把人溺毙的亲昵低语,“洲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呢...把我一个人留下...你不想见我是吗...”
戚时意缓缓撑住墙面,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胸腔中的气息被尽数碾出来,喉咙充斥了血腥般的干涩,似乎被火灼烧一般,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勉强支撑住身子,唇角勾出一抹病态的微笑,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不会的...你这么爱我...洲洲...我真傻...你怎么会不想见我呢...你一直在等我过去找你是吗...”
被拉长的语调在阴暗的房间内缓慢的响起来,如一条冰冷潮湿的毒蛇在爬行,令人毛骨悚然。戚时意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一步一步的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空洞的眼眸中闪烁了诡异的狂热,“只要我死了...我就能见到你了...我早该想到的...洲洲...一个人很害怕吧...别怕了...有我在呢...“
砰的一声,房门被猛的撞开,管家带了一群黑衣保镖冲进来,几乎是气喘吁吁的厉声道,“少爷!您别冲动!”
戚时意顿了顿,微微撩起眼眸,那双眼眸中没有半点情感,仿佛挡在他面前的人是死物一般,轻飘飘的睨了一眼管家,薄唇轻启,冷声道,“让开。”
管家被戚时意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从监控室里看到戚时意突然站起身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他声线剧烈的颤抖,恨不得给戚时意跪下,小心翼翼的劝道,“少爷…您冷静点…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呢…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啊…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戚时意微微侧过头,低低的轻声道,“我的洲洲…也什么都没给我留下…好狠的心…”
戚时意缓缓攥紧拳,指尖深深的陷入血肉中,把掌心掐得血肉模糊,阴沉的声线中透出一股绝望的疯狂,“好狠的心啊…蒋聿洲…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留下…我根本…根本就……”
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戚时意被骤然激动的情绪刺激得剧烈的咳嗽,痛苦的弓起身子,攥紧了胸口,大口大口喘息起来,仿佛破漏的纸风箱,嗬嗬的缓慢吐气,“蒋聿洲…你别想…把我丢下…”
戚时意眸中闪过一抹狠厉的血色,他强撑了直起身,从胸腔中碾出阴鸷的呵斥声,“都给我滚开。”
管家怎么敢真的让开,带过来的黑衣保镖在戚时意身旁围了起来,神经绷得紧紧的,生怕戚时意骤然暴起,若是伤了半点,都不是他们能担待得起的。
“少爷…您真的别冲动…霍少很快就来了…他给您带了个人过来…您就不想见见吗?”
戚时意冷笑一声,声线透出刺骨的冰寒,“怎么,我使唤不动你们了?我说,都给我滚开。”
“戚时意!”霍川厉声呵斥道,“你就非得为了个死人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吗!”
“霍川…”戚时意缓缓转过头,阴冷的声线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般,缠满红血丝的眼眸直勾勾的紧盯住霍川,诡谲的视线令人不寒而栗,“差点把你给忘了…还有你…你也得下去给他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