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我是从柳随风怀里醒来的。
我从未像此刻一般,真切地感受到人生的如梦虚浮。我和柳随风,魔教圣女和正道领袖,听起来就像个荒诞不羁的玩笑。或许这是梦境,或许又是现实。这一瞬,我有些分不清,究竟是与萧逸绝的过往是梦,还是与柳随风的一夜是梦,或者这一切都是梦,而我只是一只蝶,做了一场化人的梦?
可我很快确定这不是梦,因为靖儿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柳随风有时嗜睡,靖儿比他还自律,遇到柳随风晚起的情况,他就会闯进屋子,把他师傅摇醒。
我像受惊的小鹿,躲进了柳随风怀里。靖儿看着我们俩,手足措地背过身去,耳朵都通红了。柳随风被这动静弄醒,他看到靖儿,惊得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然后打发他走:“滚去练剑,别偷懒!”
靖儿虽小,也大略晓得人事,匆匆跑了出去,还顺道把门带上了。
柳随风突然从喉咙中渗出一道笑声,随后就像从沙石缝中偷泻出的洪水,憋着声闷笑。
我则把头埋得更低。
柳随风抱紧我,在我脸颊上贴上一吻,笑着说:“这下你洗不清也赖不掉了,师妹。”
我便死死捂住他的嘴,让他笑不出来。
08
柳随风向来不拘小节,我也没说要办婚礼,便这样自然而然地住在了一间草屋里。只一件事变得不同,柳随风让靖儿叫他做爹。靖儿毫不费力、毫不别扭、高兴地喊了,似乎在靖儿心里,柳随风就是他父亲。
柳随风也执拗地喊我做师妹,我说外人不在,他不必作伪,可他偏不。我只有奈地叹息,遂了他的固执。
我向萧逸绝复仇的日子,也近了。
我曾是魔教的圣女,自幼在魔教长大,对魔教地形比熟稔。我连夜绘制出了魔教地形图,交给了柳随风。柳随风凭借这份地图,为自己获取了正道盟主的身份。与魔教的一切事务,都要由他做主。
柳随风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师妹”,自然惹人注目。正道之中,绝不会少魔教卧底。所以我易容,戴着面纱,行走正道。正道中人对我熟悉魔教感到讶异,柳随风解释说:“师妹在魔教卧底了多年。”
这一解释,不仅搪塞了正道,传到魔教那儿,也颇给萧逸绝添堵。魔教女子极少,就算有,也多是教中诸老弟子的家眷,要说她们中的谁熟悉魔教地形,倒有可能。但连教中事务都摸得枝节分明,只能是教中核心人物。
凑巧,萧逸绝有个多年的情妇,离机密极近。
在教中诸老的逼迫下,萧逸绝不得不杀死了自己的情妇。
我听闻这消息时,心中快意比。男人出轨,是对女人的莫大侮辱。如今这侮辱我的其中一人死了,如何叫我不快意?那一日我很高兴,高兴得给柳随风多做了菜,多添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