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躅尘坐到小木椅上跟他招手,说:「是蚕豆,我要拿来酿酒作菜的,帮我剥一些吧。这边的不必剥,直接烤来吃,配酒很好吃的。」
越齐明看那老头儿高兴成那样不禁有点想笑。虽然下山一下子遇上很多事,险些都应付不来,可是也遇上一些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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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崇豫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他那个喝醉就Ai揍人的亲爹正在屋里凶小时候的他,那会儿他才四岁,懵懵懂懂的,但已经很会回嘴了。酒鬼爹说:「Si孩子,连倒个茶水也不会,要你做什麽?」
「你自己不是也不会?」小小的原崇豫回嘴了,酒鬼爹气坏了,一巴掌将孩子打飞。他摔得头昏眼花,听到爹说:「你这双手废掉好了。」
「欺负小孩,你只会欺负小孩!」他被拖到灶旁,酒鬼爹要把他的手捉去烤火,他尖叫挣扎,一支箭sHEj1N屋里将他酒鬼爹杀Si了。他惊恐逃出屋外,只看到故乡成了一片火海,战马踏平了他住的地方,到处都有人惊叫乱窜。
他趁乱跟人跑出了城,偶尔能有好心人给他一点吃食,喝着雨水、水G0水,想办法苟活,他向来很小心,听说有些孩子被抓走了,但他没有。隐约知道有的孩子可能被吃掉了,他论怎样都想活下来,不知怎的流浪到另一座城里当小乞丐,大乞丐很坏,会欺负他,他换了街坊又跟其他小乞丐、猫狗打架,打不赢就跑。有天他病了,瘫在巷子里哭,心想自己可能也会Si,被人或其他猫狗啃了,他哭得很伤心,然後有个人不嫌脏臭将他抱起来,用沉缓苍老的颡音跟他说:「不哭了,乖孩子,不怕不怕。没事啦。」
後来他拜那人为师,说再苦再累都不怕,只求活得像个人。之後他就到了天水门。师父走的那天他守在床边,握着师父的手轻声说:「谢谢你。」
段甯将原崇豫肩臂上缠的布巾拆下,替人脱了上身衣物用清水洗伤口,椿秀让越齐明送药来,越齐明看师兄没大碍就跑去找灵竹真人。上药时似乎刺激了伤口,原崇豫皱紧眉心低哼,段甯不是没处理过伤患,但这人一哼疼他就觉得自己不太对劲,有些烦乱,像是听不得这人喊疼,於是动作放轻了不少,花了不少时间上药。
等他把药瓶塞好,准备给原崇豫拉拢衣服时,外面的天都暗下来了。凭他的修为也能在暗处视物,但想到原崇豫醒来可能会惊疑,又牵扯伤口,所以先起身去点亮屋里的烛火。
段甯踱回来坐到床缘,将原崇豫的衣襟轻轻拉拢,蓦地抬眼对上原崇豫安静又有点茫然的双眼。他垂眼看自己两手动作,原崇豫也随他低头看,情景暧昧。
原崇豫明白段甯在给自己上药,启唇道:「谢谢你啊。」他想坐起来,段甯却轻按住他x口要他躺好,他笑了:「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伤。」
段甯沉下脸说:「再差几寸伤了要害就难救了。」
「唔,知道啦。别这麽凶。」原崇豫挪开眼不看他,默默将衣服拉好,再自个儿拉上被子盖。
「我没凶。」
「你有。」原崇豫小声嘀咕:「老是瞪人……」
段甯不晓得自己表情怎麽在对方看来是凶恶的,顿时言以对。室里静得尴尬,段甯主动告诉他丰山洞府有酿酒真人的事,还讲了灵竹真人的绯闻逸事,接着就听他小声喃喃:「酒?怪不得梦到以前。」
「做恶梦了?」
「只是很乱的杂梦。」他忽然问:「你当初怎会在雪雁峰出事?」
段甯说:「记不得了。」如他所料,原崇豫表情愕,他解释道:「我和其他人奉掌门之命去办事,主要是去搜罗修补古代阵法的材料,第一次经过雪雁峰时曾停下休息,当时并没出事,也没发现你们天水门。一年多以後找齐材料会合,返回时又途经雪雁峰,受伤後找来的东西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