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静地站在往来的人流里,像在那里扎了根。
过了许久,时间与人群一同流逝,男孩依然没有发出声音。
只有眼睫如蝶翼轻.颤,鼻尖和眼眶微微泛红。
连眼泪从苍白的脸颊滑落时都沉默无声。
几日前夏静向他借钱时,也曾提起过自己和父母的事。她说她知道爸妈从小偏爱弟弟,不喜欢自己,认识的朋友都劝她早点考出去,不要留在家里。
连最后的葬礼,也有人劝她想想自己之前遭受的虐.待,让她索性不要送终。
但夏静还是带了哭腔,呜咽着说:“可我毕竟是他们养大的。”
“他们在的时候,我也不止一次地怨过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千方百计离开家,他们还要为一份聘礼骗我回来。”
“但是自从他们走了,我每晚做梦,却再梦不到他们打我骂我的事,只剩下小时候他们给我的花,头绳……和新裙子。”
不可能不在意的。
死亡是最完美的滤镜。
祁寄其实也一样。多年过去,他早已记不清自己小时候对父母不回家的抱怨,对妈妈.的惧怕。只记得他们的好,他们温热的手掌,和身上的肥皂味道。
风吹来,掌中装着草莓的小塑料袋被吹得窸窣作响。
还有草莓。
L省是草莓产地之一,草莓品种优良,个大又甜。但即使如此,草莓的价格也不算便宜,放在十几年前更贵。小时候,家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买草莓,买也不会买多,数都数得过来。
买回家后,爸爸妈妈都不会碰,全留给喜欢吃草莓的祁寄。祁寄要分着一起吃,他们也不要,最后让不过,也只在草莓尾巴上咬一点点,让小祁寄吃最甜的草莓尖尖。
塑封被过度用力的手指捏出折痕,鲜嫩的草莓虽在小心避让下并未受到重压,却也仍有止不住的水珠打上来,隔着塑封,坠在饱满鲜嫩的表面。
男孩望着手里的草莓,眼泪无声无息,一颗一颗地跌落下来。
虽然没有发出动静,但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路口前,就已经有些引人注目,加上这沉默的落泪,时不时会有人好奇地看他。
不过很快,乌云沉沉地压下来,凉风更急,吹落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