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判说那毒对性命忧，但是对子嗣有碍。”陆老夫人活到这把年纪，大风大浪不知经历了几轮。以她现在的心境看，性命是最要紧的，其他关紧要。可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却是致命，不能生育，谁家敢娶进门？
陆老夫人小看了沈卿宁。沈卿宁听到时心里纠结了一下，很快就释然了。
不能生育！好啊！这不是更能让陆家人内疚？这不是更增加了她嫁入陆家的筹码？陆湛需继承国公的爵位，她不能生养有什么要紧的，她可以抱养陆家旁支的孩子。
如果陆湛想要亲生儿女，她大可学她嫡母，把妾室生的儿子记在自己名下，然后留子去母。
她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假山外那两人不是说“雪上一枝嵩”吗？据她知道，这毒跟断子绝孙关啊！她不敢把心中疑惑问出来，这不是不打自招？
可悲伤还是要表现出来的。她放在被子里的手用力掐着大腿上的肉，疼得她眼眶红红的，欲哭不哭的样子惹人心疼。
她哑着嗓子道：“外祖母，妨的！只要二表哥事就好。我可以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侍奉母亲。”
“傻孩子！你以后要怎么办？”陆敏扑了上去，抱住躺着的沈卿宁。
沈卿宁面色如常，心里却厌烦得很。自己身上虚弱得很，被嫡母这么一压，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呼吸都艰难起来。
“母亲，没事的。”沈卿宁装出一副哀莫大于心死，又压低声音，悲悲切切，眼泪说来就来，湿了枕巾。
陆老夫人上了年纪，最是见不得人哭，更何况哭的那两人中有一人还是她生养的嫡亲女儿。
她扭过头，看向陆湛，拿眼神询问他。自己这个孙儿，哪哪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没出中毒这事之前，陆湛可以娶个高门千金，甚至尚公主都可以。
现在，人家沈卿宁救了她孙儿，自己却毁了，嫁不出去了，他们陆家拿什么报答人家呢？
最好的报答就是让陆湛把人娶回家。正妻不能生育，不要紧，可以再娶几房妾室，还要愁子嗣问题吗？
陆湛从小就养在祖母膝下，陆老夫人随便一个眼神，他都能解读出来。
祖母现在看他的这个眼神就是在问他：“娶吗？”
娶吗？陆湛在心里问自己。在他眼里，这世间女子都一个样，娶谁不是娶？娶哪一个有什么区别吗？
几年前，母亲曾跟他提起过，她为儿时的他定下一门亲事。他当时没放在心里，现在也一样没觉得那是件大事。据母亲说定的是五品工部员外郎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