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去递了酒上来,倩娘给虎子四肢擦拭着,雨棠学着小时候太医的手法以拇指螺纹面着力,在名指根不停地推着。
雨棠蹲了许久。
洵异更是心疼起来。他这一晚是昏了头了。自己到底在不忍心什么?
洵异莫名其妙如坐针毡许久,不知要如何替她解了围去。
这里原本就有大夫,她何苦这样低三下四来讨好,可洵异也不愿负了她的好心——拒绝了,好像更不愿原谅似的,会让她不安的。
好在虎子的体温总算是退了下去,又渐渐入了睡。倩娘和洵异不觉欣然地长舒一口气。
可这场景落在雨棠眼里,倒成了刺痛她的。她是知进退的,立即赶紧借口要回去陪阿芫,预备起身离开。许是紧张半蹲了许久,再一起身竟有些不支。
洵异心疼地紧,原本就暗中关注着,看她一晃悠,便立即伸手扶住,温柔问道:“苏姑娘可还好?”
洵异这一问,雨棠心里忽然委屈得厉害,却忍住了眼泪,礼貌施礼道:“回夏大人,我没事,许是蹲久了。”
洵异看出来雨棠的委屈,便同倩娘道:“事便好,我送送苏姑娘。”
二人便一前一后出来了。洵异在前头走着,却不敢看她。她忍住了所有的泪,只任凭深夜的晚风吹乱了头发。
月光下的中院,眼圈红红的姑娘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已经让面前的男子失了神。洵异满心的心疼又怕伤了她的自尊,又怕冒犯了她,千言万语,只问出一句:“阿芫还好吗?”
洵异这一问,却是这一日夏家第一个关心阿芫的。雨棠心里涌起一大阵的感激,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却强撑着,自以为没人发现,压抑着声音道:“谢夏大人关心,阿芫大碍。”
洵异毕竟年长几岁,又是宦海沉浮的,心里再波涛汹涌,落在面上也是波澜不惊:“事便好,你回去休息吧。今日委屈你了,只是虎子这着实伤的不轻,家里人心疼的很。我也心疼。”
黑夜里,雨棠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当他是客套。
雨棠也客套回道:“是,阿芫也是我没有教好,万望夏大人海涵。我之后一定带阿芫去和虎子道歉。”
雨棠这样一答,忽然把距离拉的甚远。洵异也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先弄清原委吧,各自有的都要认。”
他又补充道:“苏姑娘,你不必这样刻意委屈着。孩子的事,交由他们自己解决。”
说完了话,二人就此分手。洵异背过身去,长舒了一口气。自己这容易心软的毛病究竟什么时候能改。夏家也不算太为难她了,自己到底在不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