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时日,人们开始忙碌各种农活了。
这天早上,下起了小雨,湾溪街上的麻石板都湿了。不一会,前面闹哄哄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没过多久,忽然有妇女大声喊叫道:“冇得了啦,刘一八跟黄寡妇两个在前头吵起来了,吵得不可开交,要打架啦,大家快去看呀。”
田文喜听闻,觉得此人有点不怀好意,吵架打架又不是什么好事,你邀请大家去看热闹干嘛?主动去劝一下不就得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于是,要妻子也去现场看看,如果真是相骂打架,好好劝劝他们。
莫喜桂打着伞跟着人群去了。
湾溪的街道窄,路面高低不平,街两边都是木头结构的房子,店铺挨着店铺。莫喜桂跟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不到三四百米,果然看见黄丽娅、刘一八站在街道两边指手跺脚对骂,互相诅咒,引来不少街坊邻居驻足观看。黄丽娅头发蓬乱,眼泪挤挤;刘一八的脸上出现了两道红色抓痕。很显然两个人已经扑到一起打过架了。莫喜桂想了解他们两个到底为么个骂架,骂些什么,然后再伺机劝架。
只见黄丽娅一边在哭,一边咬牙切齿道:“呜呜,你个剁脑壳的,短命鬼的,看你那猪鼻子插葱的样子,长得像个粪桶,难道生下来就被驴踢了?呜呜,你脑袋像坨屎,你赶紧去死吧!”哭一声,骂一句。
刘一八毫不示弱,狠狠回道:“你果号臭女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站在果里脏了我们湾溪人,你怎么冇去安江洪江跳河?你死了喂鱼最好!”
黄丽娅气红了眼,跳起脚继续骂道:“呜呜,你个天打雷劈的,挨枪炮子的,猪狗不如的,你还像个人吗?啊?呜呜,你满嘴喷粪,把你丢到厕所里,厕所都嫌脏,厕所都能呕。呜呜,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算啦。”虽然在哭,气势一点不减。
刘一八双目圆睁,反击道:“你个溅女人,人模狗样,下流坯子,口臭牙黄,全身起泡!别人三分贱你是七分贱,你溅得嘴里长痔疮,你说话直接从肛门里排出来得了,让人家看清你的真嘴脸。”
黄丽娅哭骂道:“呸!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莫要在这里开口,免得恶臭污染了空气,因为你说话比粪坑还臭!呜呜。”
刘一八愤恨道:“你个狗娘养的贱货,你前世做妓女,今世做暗娼,你有病就去治病,别来找我呀,我又冇是兽医。”
二人伶牙俐齿,当街舌枪唇战,谁也不怕谁,谁也不让谁。
小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些大人和小孩像看西洋镜似的,有的摇头苦笑,有的讥笑,有的起哄。
此情此景,令莫喜桂简直不可理喻。莫喜桂觉得,两个大人在大街上如此吵架相骂,成何体统?既出了自己的丑,也丢了湾溪人的脸!有个年长一点的妇女实在看不下去了,出面指责道:“你们两个都是湾溪人,抬头冇见低头见,又冇有么个深仇大恨,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吵个你死我活?你们这是脱下裤子让别人看,伤身又伤神啦!”
尽管有乡邻在规劝,但仍然劝不住,二人对骂的言语越来越不堪入耳。莫喜桂忍不住了,大声斥责道:“喂,你们两个到底还有完没完?大清早的,到底有么个好吵的?都果么大岁数的人了,乡里乡亲的,如此咬牙切齿地吵来骂去又何必呢?你们莫要在乡亲们面前丢人现眼了。”
莫喜桂这一通斥责,刘一八顿时收敛了,多数街坊邻居也希望莫喜桂能够劝住二人不要再吵。黄丽娅哭诉道:“呜呜,你们冇知道,他果个剁脑壳的挨千刀的,总是缘故跟我过冇去,欺负我单身一人是个寡妇婆!呜呜,世上哪有像他果号臭男人!”
刘一八被黄丽娅这么一骂,又激起了他的怒火,瞪眼道:“你个臭冇要脸的,我平时挨你么个了?我进了你家门、偷了你家鸡、还是拿了你家东西怎么的?遇到你果号臭女人算是我倒了八辈子霉了!”
黄丽娅声嘶力竭骂道:“剁脑壳的,挨千刀的,冇得好死的,莫站在我面前。”
在场的围观者都摇头不已,莫喜桂劝道:“老刘,你是男子汉,你先住嘴,让一让,姿态高一点。”
刘一八应承道:“好吧,听你的,今天就冇跟她一样,我还有事,先去田医生那里买点药。”说罢,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