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天,莫喜桂带着母亲去了大坪。刚进家,就有人喊莫喜桂接生。杨仙云道:“喜儿,你回来上班够忙的,还是送我去满桂那里好点。晚上你有空就过满桂家里来。”
易孔圣的家离莫喜桂家不远,就在小河下游一里路的地方。
莫开求正在家里忙乎,见到母亲来临,自然高兴。莫喜桂道:“满桂,我上班接生去了,下班后再过来。”说完,急匆匆离开了。
粟莲花本来在外头跟小朋友玩耍,见家里来了客人,立即跑回家。莫开求赶紧要她喊外婆。杨仙云欢喜道:“莲花今年六岁了吧?下半年应该上学了。”
莫开求解释道:“妈,现在好像要满七岁才能报名读书呢。”
母女俩坐在一块有说不完的话题。她们从新庵堂说到大岭背,又从大岭背说到草嫩溪,过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不记忆犹新,是甜蜜、心酸、失落,还是难过、痛楚、悲苦?说不清,道不明,只有心灵深处的感悟和对未来的迷茫。莫开求道:“妈,我们家过去的那些不愉快永远是个抹冇去的伤疤,但愿今后能有好日子来,让那些伤疤仅仅成为一种记忆。”
杨仙云听了深感内疚,表示歉意道:“是爹爹妈妈能,把你们几姊妹害苦了。”
莫开求驳斥道:“妈,怎么能怪您和爹爹呢?你别老是果么想啊。”
杨仙云道:“你们爹年轻好赌,冇务正业,家产输光,好在还有你们外公外婆可怜我们,叫我们去新庵堂守粮田,才勉强维持生计。到了新庵堂,你爹爹才总算戒了赌。没曾想,解放后我们家划了个破产地主成分,田地都已经十多年了,还是地主,我到现在也想冇通啊。”
莫开求宽慰母亲道:“妈,有么个想冇通的?破产地主非是给我们一个历史名分而已,证明我们以前有过土地,也没其他害处,你别想太多。”
杨仙云道:“现在是讲成分论,贫下中农把地主和破产地主是划等号的。唉,我一听见别人骂你们是地主崽崽,我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痛,这明显在侮辱人格嘛。还有,只要开群众大会,我们就被莫春成、莫春怀、莫春旭等揪上台去批斗,他们眼里根本冇有么个亲情,冇念么个家庭叔侄。你们爹自从搬来大岭背和草嫩溪后,一直郁闷,加上饿饭抽烟,结果加重了病情,提前走了。”
莫开求见母亲越说越伤感,不是滋味,心里难受,劝道:“妈,莫老是想果些冇愉快的事,身体要紧。”
杨仙云道:“好好,我冇讲以前了。那我问你,茅茨冲那边的事有进展吗?”
莫开球道:“冇晓得,我也冇去打听了。”
不一会,易孔圣从生产队收工回家了,见到岳母,赶忙打招呼,并生火做饭。晚上,莫喜桂也过来了,一起陪母亲闲聊。
此后,杨仙云每天陪着女儿,在大坪一住就是数月之久。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莫开求落月之时,已是中秋后的八月二十七,生了个男娃,易孔圣喜得乐开了花,孩子取名和平,代表与人和睦相处之意。
莫喜桂每天晚上都会前来看月子中的妹妹,指导其一些育儿方面的常识。
其时,田文喜已调回大坪医院一月有余,除了接诊病人,还被院长安排在医院举办的乡村医生培训班上讲课,专授中医方面的知识,忙得不亦乐乎。
国庆节之后,大坪医院的刘子琪院长已经调离,继任院长姓沈,从岔头卫生院调来的。据说,沈院长是中医世家出身,但为人傲慢。到任第一个星期,就去乡村医生培训班旁听了田文喜的课,然后提出自己要上一堂中医方面的公开课。公开课安排在周末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