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郑期午时就开始挥剑狂舞,人敢去劝说。夜幕已降临多时,他不觉时间流逝。
挥霍蛮力发泄着满心的怒气,又能为力,他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最终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乱花丛中。
朦胧之中,前几日的一幕浮现在眼前。
他远远地看到祖父的书房门口,侍卫在站岗,门窗紧闭,他一时兴起,就想靠近祖父的书房,绕道从后院来,经过书房一侧。听到里面在谈事,恰巧听到“荣盛侯府”几个字,惊讶停住了脚步。
他以为是祖父关于婚事的特别交代,所以兴致勃勃躲在角落里听。
不料随后听到的却是祖父说:“荣盛侯府为陛下打下江山,屡建奇功,近来却屡屡被忠臣弹劾,恐陛下已起疑心。这件事背后操纵之人,尚不可知。侯府存亡与否,只在陛下一念之间。若陛下发难,可能就在这几日。最晚就在期婚礼之时。”
“父亲怎知晓?”是郑清明恭敬的语气。
郑期瞬间惊得一身冷汗冒出,心慌不已,赶紧定了定神,继续听下去。“两府联姻,本是陛下准允,荣盛侯府定是被人眼红,又拿证据戳到了陛下心上。当今陛下心狠手辣,他定会灭侯府,保江山,同时,也是削弱宰相府的势力。若拖到期婚礼那一天,也是给我老朽一个巴掌,警示我等恪守本分。”
郑崇峦说罢,轻蔑一笑,“当今陛下十三年前能称帝,也是谋权篡位来的,他不配做这个皇帝。”
“父亲,请您慎言。”郑清明只怕隔墙有耳,不免心里发虚。沉思片刻,又问,”那期的婚事,您看怎么办呢?”
“婚事已经定了几年,而今婚期也定了,就在眼前。陛下乐意促成这门亲事,一定有自己的图谋。现在所有流程都已走完,就差一个婚礼了,不想办也得办,不能让人看出了端倪。”
郑崇峦沉着脸,又说,“在心思叵测的帝王手下谋生,伴君如伴虎,每个王公大臣都应当有此觉悟,我宰相府也当如此。只是苦了我那一心赤诚的孙儿。”
说罢,郑崇峦面露难色,“可他总要长大,面对这些人世常。”
郑清明也奈地叹了一口气“唉”,“父亲的话我都懂了,身在权臣家,也有锦衣富贵之下的不自由。”
想到这里,郑期不禁眼角流出了泪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谦谦公子,宰相府嫡孙,万千荣耀与宠爱,皆是虚空。
闻着野草和泥土的腥味,他在恍惚的梦中感觉自己像沉睡在死人沟里,到处都是肮脏的血腥、腐烂的尸骨、孔不入的臭水。
“公子!”一阵急促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公子!公子!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