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千野当值完毕,已是深夜,回到宁远侯府自己房间里,准备休息。连续日夜劳碌几天了,他正准备躺下。这时小厮来报“老爷唤二公子过去”,在门口通传给清风,清风不悦地说:“知道了。”
清风知道公子的辛苦,闷闷不乐地走进来,不忍对公子开口说。陌千野已经猜到了,没有片刻耽误,就起身更衣,准备去父亲宁远侯陌如玉的书房接受问话。
清风不情愿地帮公子穿好衣服,束腰带,挽发髻,赌气一般地说,“侯爷对我们公子太不偏心了,忙了累了从不关心,都不管什么时辰了,只要想起来就随意召唤过去。可是对大公子从来不这样!”
陌千野平静地拦住他的话头,“大哥常年征战在外,更是辛苦,父亲偏爱他一些是正常。”
清风帮千野整理好着装,有点埋怨地说,“公子可能还不知道,听说大公子领兵换防之后,暂请休假几天,现在没有公务在身,只怕到时候又要为难公子了。”
陌千野听闻有点意外,大哥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不过大哥陌万城统领疾野军,没有战事的时候,每隔半年就会可以请假休息,由别的将军暂时接手主将职责。
来到书房,陌如玉正在烛灯下看阅书卷,陌万城已经站在一旁,似乎都在等他。他恭敬地拱手弯腰,行礼,唤道:“爹爹,大哥。”
然后低首敛眉等待陌如玉吩咐。他并没有多的话,一贯如此。陌万城蔑视地看了他一眼,便对陌如玉言之凿凿地说,“爹爹,您看他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一副冷冷清清、所谓的样子。”
陌千野皱眉,凌厉地扫了陌万城的一眼,一丝冷意如钉子一样注入陌万城的身体里,陌千野不解地问道,“孩儿做什么了,还请爹爹明示。”
陌如玉眼神冷漠,漫不经心地说,“听说,你一直在寻找荣盛侯府那个丫头的下落?”
陌千野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仅仅带了二十人的亲卫,里面就有爹爹和陌万城的人。他脸上依然保持平静,“爹爹,孩儿办事只是恪尽职守,荣盛侯府的余孽从我手上逃走,我想亲手把她抓拿归案,也了却了陛下的一桩心事。”
陌如玉不置可否,微微笑着,寒意深藏,“若是若此,你大哥这几日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但是,你表面上平水匪,实则是为了找一个丫头,假公济私,这件事如果传到陛下那里,欺君罔上,我们侯府都要跟你一起获罪。”
陌千野低头垂目,掩藏着心里的怒火,但嘴上却恭敬地说,“爹爹说得是,孩儿一定谨记爹爹的教诲,下次万不可这般鲁莽了。”
陌如玉突然拍起茶几,茶壶茶盏都跟着细碎地颤抖了,“哐当”作响,穿破了夜里的寂静。他怒气冲冲地说,“居然还有下次?别以为你平时派人去沿黄河搜寻我不知道,这就做得够明目张胆了,即使是打着为陛下分忧的名义,但你动用侯府私兵,从一开始干的就是私事!这次还利用起陛下的金甲卫了,你是有几个脑袋?”
陌千野没想到陌如玉会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看来是他想简单了,也不知道陌万城添油加醋地先跟爹爹说了什么。他诚恳认道,“孩儿以后一定注意,行事把握分寸。只是帮助官府平水匪这件事,我觉得自己并没有做。”
陌如玉怒火中烧,陌万城这时又煽风点火,讥讽地笑着说,“阿弟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平日不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现在竟然连爹爹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陌如玉一向人前都爱作笑面虎,平时对陌千野有所不满也只是训斥几句,这时,他却高声怒喝道,“逆子!你七岁时,我在街头看到你浑身是伤,衣衫破烂,一时起心动念收养了你,栽培你,如今你大了,胆子肥了,都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陌千野感到情况有点不可收拾,赶紧跪下来认,“孩子不孝,顶撞了爹爹,请爹爹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