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期回到宰相府以后,跪坐在大堂,祖父郑崇峦坐在正堂上方,父母郑清明、宋婉坐于一侧,堂叔郑清华及其妻虞舟晚坐于一侧,旁边还坐着郑栖梦。此时的郑栖梦正幸灾乐祸地朝他笑,眼中充满鄙夷。
郑崇峦得知了郑期对召明帝说的话,大为恼怒,他已经气得连摔了几个茶杯了,郑期就跪在一地陶瓷碎渣与溅落的茶水中。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人敢说话,端茶进来的下人都哆哆嗦嗦。郑崇峦气得连一口水也没喝下去。
他再次大声怒喝道,“以整个宰相府之财力,换一个谋逆罪臣的余孽许长乐!你倒是一点也不犹豫!”
这件事任谁都不能接受,在座的每个人都对郑期充斥着愤怒的火焰,只是他的父母眼里对他还有一丝怜惜。宋婉捏紧了膝盖上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观看着其他人的脸色。
堂叔郑清华端起茶杯,也喝不下一口水,用责备的语气说,“当日你大婚,为了宰相府的脸面,为了你的风光,给出去的聘礼折合现钱,也有万两黄金了,现在你一开口就是十万两黄金,就是当朝户部库藏,说不定也没有这么多钱吧!”
郑清华之妻虞舟晚也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宰相府的钱都给你一个人败光了,你让栖梦以后嫁人怎么办,堂堂宰相府嫁女,如果连像样的嫁妆也没有,这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郑崇峦大声吼道,“都闭嘴!想我一世英名,帮帝王平定江山,治国安邦,两个儿子却平庸至极,幸得一个女儿嫁为皇后!千盼万盼,终归有个孙子聪明睿智,颇有我的风范,但如今气候未成,就把全家性命身家当儿戏,真是想早日送我入土吧!”
郑期听到这些话感到十分惭愧,原本就把头深深地低埋着,双手紧紧扣着手,攥着自己的手指。突然他举起双手,放于额头两侧,匍匐在地上,给坐在大堂上方的祖父磕了一个响头,猛然叩击的声音响亮如闷雷,如巨树轰然倒塌般令人震惊。
他连续磕头下去,每个头都磕得脆响,似玉石崩裂之声。他的脑袋仿佛是一块木桩,磕头像劈柴。众人皆惊愕,从来没有见过羽扇纶巾、温润如玉的郑期,如此这般失了气度,没了形象。
郑期的额头很快就渗出血来,刺眼的血液顺着额头往脸上流下来,他的神情悲伤至极,一点也感知不到疼痛。郑崇峦心中卷起波澜,骇人似能吞兽的眼神也变得缓和了一些。
不料,这时郑期却说,“孙儿对不起祖父的栽培之恩,寄予的厚望,只要祖父愿意帮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万事以宰相府的尊荣为先,一生悔!”
郑崇峦看向他的眼神,又充满了怒气!
“如若,祖父不愿意赎回长乐,孙儿就一直磕下去,死不足惜,我宁愿死,也不想再看到长乐受苦了!求祖父成全!”说罢,郑期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像狂风后的暴雨一样不停涌下来,他哭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