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着额上的细汗,战战兢兢道:“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刮骨疗毒,但又不能确保这条手臂是否保得住,只能一试。那可是剜心之痛,非常人能忍受。王爷心脉受了伤,不知能否挺得住,若是昏厥过去,醒不来如何是好。”
尉迟将军目光迟疑了一下,看向痛得浑身打着颤的七爷,难过地低下了头。
“只要有希望保住这只手臂,不管多痛苦,孤都能忍。百里,你就放轻松些,刮骨疗毒吧。”七爷虚弱地说。
给王爷治这手臂一刻也不能耽误,百里郎中眼光坚定,哽声道:“好,请王爷忍耐,臣这就开始刮骨。”
他熟练地取出医箱里一系列医具,在桌子上摆成一排,在清水里洗了手,又用药酒消了毒。
小医童在一旁给他递器具,百里郎中开始专心致志地给七爷剜肉刮骨。
七爷口中死死咬住帕子,冷汗湿透了衣衫,痛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月娥睡醒,看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床,七爷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昨晚沒回床躺下,难不成他被刺客刺死了?
她开始认真地想,七爷若是死了,对自己目前处境是好是坏?辽人肯定不会放自己回去,他们会像饿狼扑小羊羔一样,吃掉自己,到时不知是怎样凄惨的结局。
幸亏自己在南山寺院就与七爷结识,才有了他对自己的一点爱惜之意。
东想西想,月娥百聊赖地爬起来换了身衣裙,去外间洗漱了,坐在椅子上发呆。
七爷不在屋里,她也没有了去厨房做饭的兴致。勉强吃了几口婢女端来的早食,看着门外的院子又发起呆来。
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七爷,想了想,去里间带上面具,比划手势叫婢女带她去见王爷。
圆脸憨厚相的婢女知道王爷平日对娘子就是软言细语,甚是宠爱。她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了。
月娥随婢女走到院子里,到处站着的都是神情紧张,草木皆兵的侍卫和兵士。迎面的下人们走路也是屏声静气,生怕弄出声响。
她们走到廊下,紧张地穿过两边站了几排肃穆军士的队列,进了七爷住的屋子。
外屋有十几个人,全都安静地或坐或站,神情凝重,沒有一人说话。月娥一眼就看到了昨夜到她屋里的那位少年。
他并未认出戴着面具的月娥,根本就是不屑一顾进屋的两个女人。他负手而立,头微微上扬,阴晦不定的眼神望着窗外。
月娥随婢女低着头,对外屋的这群人屈了膝,行了个礼,快步走进了里间卧房。
神情如丧考妣的百里郎中盯着床上双目紧闭的七爷不转眼。婢女上前,屈膝行礼。百里郎中认识她是王爷身边的婢女,点点头,挪了一下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