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看着眼前的小孙子,欣慰道:“你这几年长大了,终于开始关心外界的人和物了,你能惦记着祖母,祖母很知足。我人已经老了,活一天赚一天,你就随我吧。”
“可是您的眼睛…”南宫玥不忍道。
“祖母眼睛瞎了,心没瞎,你是个好孩子,如今南宫家已正名,丧事大办,你若入仕为官我不拦你,但是前路艰险,有事莫要瞒我!”
“祖母,您别问,也不要担心,安安心心养病。”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咱们这国公家看着高门显赫,实际上朝中大家都不敢与咱们家来往过甚,害怕圣上起了疑心,就连家眷们也是礼尚往来,皆是些泛泛之交。你大嫂自噩耗传来,日日以泪洗面,抱着瑶儿疯疯癫癫,若不是今日吃了些安神定醒的汤药,怕是要当场遭人非议,你二嫂娘家人三月前就来了府上,想为她重做打算,日久天长,她们都留不住的。现在你要从头开始,重振南宫家,这条路不好走啊!”
大夫人柳青涵与南宫谨成婚九年,除了新婚伊始如胶似漆,剩下的时间里都在等待她的夫君归来,常年掌管家中各事,应付人情往来,算得上精明干练的一家主母,只因为听到噩耗难以接受,心智疯魔,总是抱着女儿南宫瑶说她要去西北……
二夫人王月茹单纯可爱,心思简单,遇到此事却毅然决然的拒绝了娘家人的规劝,执意要留在府里,接过大嫂肩上的重担,跌跌撞撞的学着成长,理财治家。
“大嫂我会寻人好好医治,家中先劳烦二嫂掌管,待时机成熟,我会替兄拟放妻书,还她们自由之身。”
顿了顿,南宫玥又道:“人生如逆旅,就怕迈不出第一步,迈出去就得一直往下走,总有一天,会到达终点。祖母不必为我忧心,现如今大皇子谋反全家被斩,这是庆帝在剜肉止疮,想以此将漠北一战的过失都算到大皇子身上,停止这场宫中、六部、边疆之间的党争之祸,世家大族因为皇帝死了儿子也会收敛一段时日,他们想要息事宁人,那不能够!只有将这水彻底搅浑了,将这池子里烂掉的鱼都扔出去,我才能彻底西征,为祖父哥哥们报仇!”
南宫玥语气坚决,目光里沉甸甸地。
老夫人握着他的手,觉得自己心里又是怕,又是喜,怕这个孩子置于危险之中,喜这个孩子懂得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不枉费她当年力排众议坚持要把他接回府里。
“你凡事小心!与太子不可走得过近,他虽是我的外孙,却也是一国未来的储君,怎能看你将朝堂搅得血雨腥风而袖手旁观,若他日后重用你,也是一把双刃剑,不管是太子的处境,还是以后贵为新君,他都会只想着巩固自己的实力地位,不会赞同你攻入北凉的复仇大计,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你必须韬光养晦,不然,我南宫家将重蹈覆辙。”
南宫玥点头,并没有将心中所想真实表露,他希望祖母能少操心些事情,活得久一点,活到亲眼看到他为南宫家复仇的那天!
“今日宰相张炎趁请安的时机,向我提起你与婉婉的婚约…”老夫人说到此处不再往下。
“嗯,过两日我会登门拜访,到时商量一个万全之策退婚,不会伤到张家的颜面。”南宫玥垂着目光道。
“退婚?为何?”祖母将他手握紧。
南宫玥反手安抚上祖母干枯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激动。
“眼下我心成婚,漠北一战还有诸多疑点,况且,婚约是十年前父亲和张炎的笑言,并真实下帖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