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不解道:“虽是你父亲与张炎醉酒后的笑言,这么多年京中贵族多次上门求娶,婉婉都没有答应,明摆着是在等你,若不是年初皇后薨了,需行四十九日国丧,又遇漠北开战,你与婉婉现在早已是夫妻,你若不喜欢她,为何打算议亲时你没有拒绝?”
年初,他人在江南的一个小镇,烟雨朦胧,雾霭沉沉,收到家书一封,是祖母询问几时归京,算算日子应该是要给他议亲了。
十年前,父亲南宫裕和宰相张炎谈经论道相谈甚欢,酒后二人戏言要结为亲家,因大哥南宫谨已定下婚约,就让张炎在剩下的两个儿子里挑选一个。
二哥南宫奕少年英气,俊朗双,本应是最好的人选,张炎却偏偏选了进府半年,寒症病弱的南宫玥,这在当时都被人们认为是宰相喝多了,嘴瓢了。
后来南宫家主母杨氏病逝,府中人都不待见这个三公子,大家都传是三公子八字太硬,克死杨氏,是前世的孽来讨债的。
父亲心灰意冷去了交州,自己则被送上寒隐寺。
等到此事再被提起,南宫玥已经十六岁,准备去远游,宰相张炎权势稳固,每逢节庆都要来安国公府拜访,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打算联姻的意思。
张顺婉过了及笈之礼后出落得越发明艳动人,如出水芙蓉,纤纤玉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书礼仪博古通今。每每出现在众人视野里,都是争相效仿的典范。
如此秀外慧中的女子,是多少儿郎梦寐以求的妻子人选,是多少士族大家巴结奉承的家眷对象。
偏偏这个从小病秧子的南宫玥不甚在意,对于其他人的调侃恍若未闻,与张顺婉在宫宴上见过几面,行止有礼,进退有度,内心也有过少年时代的朦胧好感,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印象里的那名女子除了美,就没有再深刻的记忆。
更何况他将来要做的事情非同一般,最好不要有家室子嗣的掣肘,所以他拒绝联姻。
“祖母,今时不同往日,过去我只想做个闲人,现在这样的处境,不能再牵连到别人!”南宫玥回道。
祖母惋惜的说:“婉婉是个好姑娘,她一直在等你,拖的年纪都大了,现在再去退婚,你如何交待!更何况南宫家出事后,她不畏人言,亲自登门拜望,十分懂礼知节,此时再说退亲,真的伤了她的心。”
南宫玥起身,眼中一片清冷,“祖母,此事我自会处理,今日您先休息吧。”
“哎…”
老夫人知道这个小孙子的心性,他决定的事情,泰山难移,自小又少言寡语,什么都闷在心里,现在什么事情都不让自己掺合,为得就是让自己养好身体,罢了,就由着他吧!
踏出门外,连绵半月的阴雨终于停了,大庆的土地仿佛被雨水泡的动摇了根基,夜幕出现了多日不见的星辰,南宫玥望着月色,心中惦念起一个聒噪的姑娘:她,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