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就此臣服本能,沦为匣中兽,笼中鸟,又有何面目去见殷郊、皇后和家人?
因此,他只有重重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在鲜血与剧痛的刺激下,稍稍恢复片刻神志。
姬发腿脚发软,几乎是从榻上直直坠到地板上,旋即匍匐在地,哀哀地祈求纣王放过他。
“你这是何意?”
纣王用衣袖徐徐拭去唇角沾上的血迹,目光阴冷:“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玩欲拒还迎一套?”
姬发涨红了脸,羞恨交加:“姬发不敢,请大王恕罪!”
“你是不敢,还是不愿?”
姬发以头抢地,哽咽道:“既是不敢,也是......不愿。”
殷寿叹了口气,俯下身,打量着着他年轻而姣好的脸庞。
那是一张讨人喜欢的脸。纵使哭泣,也如雨后荷叶初承恩露,令人心生垂怜。
“你真的不愿?这几夜孤携你游历鹿台,未见你有半分不情愿。难道你对孤仅有君臣之礼,没有半分仰慕之情?”
“苏美人每晚都要沉睡,否则法维持生命。漫漫长夜,独枕难眠。有你作陪的那几晚,是孤一生中最为快乐逍遥的时刻。”
“那么多质子里,我从来只欣赏你,你有勇有谋,孤一见你便觉惺惺相惜。如今孤已平定四海,贵为天子,你为坤泽,常伴孤左右,可好?”
他的声音异常柔和,如父如兄,透着一种坚实的温暖。
就如冀州的雪夜,他对苏全孝所说的那般。
苏全孝心甘情愿地死在了他的剑下,成为了他最勇敢,也是最短命的儿子。
恍然间,姬发觉得殷寿就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而他是一只贪生怕死的飞蛾。
飞蛾扑火,在所不辞。只有蒙住眼睛,不去看,不去想,方能逃过一劫。
姬发仰起头,泪眼朦胧中,隐约看到纣王嘴角一弯,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但那笑意很快伴随着他的话语,变得僵硬扭曲:“姬发敬仰大王,如父如兄。除此以外,别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