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人类的本性，是超越还是顺应，这是个问题（1 / 1）

不过毕竟距离目的地至少还有五分钟的路程，而且从这里看下去的话我依然只能看到一些云朵。虽然瞧见了在云朵下面的确出现了大陆，不过却和叶大师所处的森林一样是一大片绿色的光景，大约也同样是树林吧，因此我还有时间能更细致地询问叶大师关于亚特兰提斯和卡斯塔里的不同的观点，毕竟我作为一个职业的媒体人——虽然我依然只是做着一份摄像机的工作罢了，但毫无疑问经过多少期的节目，我已经在思考更多的东西了，甚至我觉得在别人的怂恿之下，尤其是这两个年轻人和摩罗智子小姐的驱使之下，我开始在主导节目的进程了，甚至有些越俎代庖的意思了！对于这，我还是暗中在心里想和张暄制片人以及安迪导演说一声抱歉，毕竟我是“奋战”在第一线的工作人员，我对于参与者的心情是再明白不过的了，因此每一次我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工作，而这一次我认为叶大师的事情更是前所未、不可多得，因此我得问出更多的信息才行，最好要深入到叶大师的真实的内心想法，这样才能将他最独特、最真实的一面给表现出来。

“叶大师，”我看到叶大师正在焦虑地看着下方，不过神情中当然也夹杂着一丝雀跃和期待，“我们说回刚才的话题吧，究竟什么是民科呢？”

“哦，那是民间科学家的简称。”叶大师重新将目光转移到我这边，而他的解释也言简意赅，我和旁边的两个年轻人都频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知道了吗？”

“了解，了解，不过……”我想到了一个问题，“正如您刚才所说的，这些民间科学家似乎科学素养并不高啊？”

“这当然是一个问题，不过没有哪一个科学家是从科学素养极高的地方起步的吧？”叶大师反问道，我一想也果然如此，任何事情都必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才行，如果一开始境界不高就说别人不行，那么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够达到更高的境界啦，“除了像我这样……咳咳……”显然似乎是因为快达到他心中的圣地亚特兰提斯了，叶大师有些得意忘形，似乎觉得自己正是那个一开始就站在科学巅峰的科学家。

“哈哈，当然，”我笑道，“不过有很多人其实并没有提高吧——虽然他们终身致力于科学研究，但水平依旧不高吧？”我虽然没有真的遇到过什么民间科学家，况且我们这个娱乐至死的社会似乎并不能够产生这样对科学感兴趣的人，但我还是能够对过去发生的事情做出一些合理的揣测的，我揣测这些所谓的民间科学家里有很多都是三分钟热度，或者是眼高手低的家伙，和真正的科学家还是不能比的。

“你说的没错，”叶大师并不否认我的观点，不过他依旧严肃的解释道，“但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民科的存在不在于它真的能培养和诞生许多真正杰出的科学家，而在于将有志于科学的这样一种探索的精神给传递下去，你懂吗？即便是真的诞生了一位科学家，那也是好的。”

“是的，那就赚了。”张暄制片人许久不说话了，插嘴道，不过看他淡定的样子，似乎对于叶大师刚才的话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只要是诞生了一个能有所贡献的科学家，那么亚特兰提斯的科普任务就完成了，达到了目的。”

“的确如此，亚特兰提斯并不排斥民科，也一直在做科普的事情，”叶大师应该是从那个暗网上找到资料的吧，经历了杜达和周宇航的事情，我已经在智子小姐以及威尔斯秀上面对这个暗网有所了解了，不过也正是在这件事后，和谐局已经封锁了这方面的信息，我再也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了，只能将这些事情压抑在自己的脑海里，“对公众传达科学的精神，启蒙公众对于科学的好奇。拉蒂默先生，您当然不会是从一出生就对这个世界怀有任何理性的认知的吧？”

“你是说要对这个世界进行理性剖析的想法？”

“你总结的很到位，”难得叶大师也会表扬我，他得意的道，“不过当然也有些人从天生就对这样的思维有着……”

“行了，行了，”我阻止叶大师这么自吹自擂下去，想要在短短的五分钟之内将话题继续拉回来，“叶大师，请继续说一说亚特兰提斯的好处吧。”

“可以，”叶大师继续远眺远方，不过应该不是在找寻过去的亚特兰提斯的影子，因为毕竟即便是短短的五分钟，我们的飞车在全功率运行之下也能飞出去好几千公里了，这里距离真正的亚特兰提斯的遗址当然很远了，他自然看不到，他应该只是在回忆那些令他感到振奋的资料吧，我虽然不知道叶大师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之下获得那些从暗网那里呈现的资料的，但我应该能够想到，当叶大师得到这些资料，获悉一个科学圣地亚特兰提斯的存在的时候，他应该是有多么的兴奋和喜悦了，但是我始终还是不太能够明白，究竟卡斯塔里和亚特兰提斯为什么在叶大师的心中有如此不同的评价呢，“亚特兰提斯……尽管我没有真的见过它，以及它的众多伟大的科学家们，他们都已经被埋没在了时间的尘土中。但是我能够想见他们在做科学研究之余，是如何努力致力于将科学的成果和科学的思想传播到普罗大众面前的，尽管这些思想和成果不能完全被大众消化和理解，甚至会有人在他们面前连连打着哈欠，说着不如去看一场电影，也比这个有趣的话！但是我认为——呵呵，如果亚特兰提斯在我们这个时代存在的话，或许说出这种话的人会更多吧！但我认为，亚特兰提斯众多科学家的这种努力是很可贵的，它不仅可以偶尔诞生一两个人来成为科学家，或者直接加入亚特兰提斯的行列中，而且更重要的是……拉蒂默先生，您觉得自己是为什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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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想不到叶大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有些不知所措，但这个问题我也时常去问我自己，但每一次都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的好的答案，“啊，我……我……我其实也不是很明确这一点。但是活着就是活着呗，或许我只是不想死去吧，对的，就是怕死，这是一种本能的、天生的反应，趋利避害。”我自嘲道，的确如此，在我看来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他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中的理由也仅仅是因为他们并不像死去罢了，不过我总觉得我本应该有更多的理由去活着的，哪怕去做些什么非凡的事情，或者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也行啊，我想这也是很多人的想法吧，只是他们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在这个节目里当一台行走的摄像机，而他们呢？呵呵，也不过是其他的类似的事情罢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被很多重要的人和机构所掌握了，我们又能去做什么呢？更何况这些重要的人和机构已经提供给我们很多娱乐活动了，比如埃洛伊虚拟世界，更何况这些重要的人和机构也已经提供给我们很多健全的服务了，比如小白和小黑机器人，我们又能自己去做什么呢？我们自己去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呢？既然我们所作的事情还比不上小白和小黑做的……啊！但我想到这里，又突然惊呼出来，心想难道叶大师是指这个吗？难道他所谓的亚特兰提斯和卡斯塔里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点吗？卡斯塔里将科学成果封闭，并且不加解释地以魔法般的形式“贡献给”大家，其实是一种在科学上的独裁行为吗？或者正是这种模式造成了我们现在大多数人的无所事事、沉迷于虚拟世界，以及最重要的不思进取吗？

“当然，是一种本能和天性，”我还没有将自己的想法整理清楚，叶大师就接着我的话道，“但拉蒂默先生，你要知道人既有寻求快乐和避免死亡的本能和天性，但也有其他的。对于我来说，或者对于很多生存在过去的民间科学家，或者亚特兰提斯的正式科学家来说，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本能和天性就是寻求一些新奇的东西，寻求这个世界的真相和秘密。无论是寻求我们这个宇宙存在的本质和意义，它从何时开始，又会到何时结束，它有多大，而基本粒子又有多小。我们的宇宙是只有我们地球人一个生物存在吗？还是有其他的智慧生物？我们能够从地球这个小小的地方出去吗？穿越太阳系，甚至飞跃银河系，去往更遥远的地方？时间又是何物呢？它有开始吗？它是否只是我们的一种错觉？我们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了，我们需要寻求解答，而不是坐在你们所谓的埃洛伊接入椅上，将自己的身体一躺，任凭你们根本不懂其原理的什么纳米束在自己的脑子里乱晃。是的，我们对我们本身的秘密也想了解的更多，我们想要知道我们的意识产生自何处？是在大脑的某一个地方吗？还是在什么其他的地方？如果我们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网络设备里，我们的意识依旧存在吗？还是它会彻底消失？机器人会有意识吗？但我们究竟是否真的有意识呢？还是意识体验，或者说主观体验只是我们的一种虚妄的想象呢？种种问题萦绕在我们这类人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甚至对我们来说，我们在这个世界上的吃喝拉撒，不过是一种动物的天生的行为罢了，无论吃的有多么好，喝的有多么好，住的有多么好，以及玩的有多么开心，我们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太多的想法，甚至认为如果这些事情上的体验降到最低，也会对我们产生什么本质的影响。”

“我明白了，对你们来说，”我总结道，“你们只是想要去追寻一些宏大的命题和疑问。”是的，我对于刚才叶大师提出的种种问题也发自肺腑地感受到了一种宏大感和神秘感，我似乎也想去获得这些问题的答案了。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像叶大师一样整日在思考这些问题的呢？正如叶大师之前所表示的那样，或许正是因为卡斯塔里将科学的成果封闭起来了，所以科学的精神也一样没有传递开来。

“但亚特兰提斯不一样，”似乎是完全洞悉了我的想法，叶大师补充道，“这并不是诞生一两个科学家那么简单的事情，这是在传递一种超越我们人类本身的生物性的信息。科学——对于这个世界本质的最有力的追问，它固然是非常理性的，但它本身其实也充满了慷慨的欲望，当然还有不懈的奋斗。只有亚特兰提斯那样的科学圣地，他们才能顺利地将这种激烈的科学精神通过一次次讲座和科普活动扩展开来，传递到我每一个普罗大众的脑海里面。在我们的心里，这些先进的、能深入群众的科学家启蒙了我们的超越人类生物本性的思想和追求，这才是亚特兰提斯对我们的最大贡献啊！”

“也许……的确如此。”张暄不知为何也叹息道。

“而卡斯塔里却恰恰相反，”叶大师批评道，而我感受到飞车已经在开始减速了，恐怕是要马上降落到亚特兰提斯了吧，我的内心似乎也被叶大师热情的演讲所带动了，感到心脏怦怦乱跳，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呢？哦不，即使只是一堆枯草，我也觉得能够感受到这样热情澎湃的对于恶科学的探索精神，是一种很伟大的体验，“他们将科学的秘密和成果牢牢握在自己的手里，这毫无疑问造成了……一种无耻的独裁统治！你们认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