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忆安总喜欢说是命运的安排。
转来一中是命运的安排,跟鱼礼成为同桌是命运的安排,喜欢鱼礼是命运的安排,丢下鱼礼出国读书也是命运的安排。
“别再拿什么狗屁的命运安排当借口了,赵忆安,你就是个自私的胆小鬼。”这是鱼礼第一次对她吼。
敲碎玻璃,残忍地道出真相。赵忆安捂着脸看起来很痛苦,细碎的哭声从指缝间跑出,化身利刃一刀刀剜着鱼礼的心。
“把什么事都归咎于命运安排,转学也好,爱人也罢,就是不愿意承认这是你的主观意愿。”
“我知道你害怕。你不想承认,好,那就不用承认。你想逃跑,行,允许你逃跑。但是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成是命运的安排,然后心安理得地离开。”
赵忆安脸上早已被泪水模糊,那双总是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焦点,落在遥远的地方。
“那你想我怎么办?”她有气力地问。
“告诉我你不爱我了,不要什么命运的安排,要你发自内心地说不再喜欢我了。然后我就放过你。”
神经兮兮地去猜测爱意是否真实,怕她爱上别人,怕自己不够好,每分每秒都活在担忧里。这不是鱼礼,鱼礼不该是这样的,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告诉我吧,赵忆安,告诉我你不爱我了。然后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
赵忆安沉默了很久,说:“饶了我吧,鱼礼。”
高考后的第二个月,鱼礼确诊了重度抑郁加焦虑。医生说有可能会转双相,加上有严重的自残自杀倾向,建议住院治疗。
妈妈被吓到了,鱼礼却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从跟赵忆安分手的那天起,鱼礼就已经病了。
每天轮轴转用各种各样的琐事填满时间的空隙,以求不陷入情绪的沼泽。但心知肚明所做的一切都毫意义,异于浪费时间。看起来精力旺盛,实际上喘口气都要用尽浑身的力气。
她沉在了水底,睁开眼睛看见光折射出的刺眼光线。费力去看那光线里的人影,辨认出是赵忆安。张开嘴吐出一串带着死亡气息的气泡,不要你,走开。
气泡被戳破,满是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