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吗?”苏青瑶问。
徐志怀转头,目光从金丝框的上端射出来。“还行,主要怕你睡觉的时候感冒。”
“穿上吧,我起来活动活动,”苏青瑶说着,将西服递还给他。
她起身,踩着断根的皮鞋,从过道的最前走到最后。这节车厢的尽头是二等座,玻璃后,一口气涌上来许多人,深秋的日光斜斜渗进来,冷清清地照在人们弯曲的背脊。列车员似是察觉到头等车厢内投来的目光,尽职地上前,一拉帘子,苏青瑶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不知怎得,苏青瑶心里一空。
恰在此时,车门忽然从另一侧打开。
男人戴一顶软毡帽,裹着一件长到脚踝的黑皮风衣,肩部挺括,腰部又用一条皮带收得极紧,乍一看,像个大写的“X”。他右手提行李箱,迎面进来,两人挤在狭窄的火车门框下,俊朗的容颜面对面泼入她的眼睛。
是于锦铭。
苏青瑶心脏扑通一下,原先空空的胸骨,骤然挤进一大团热空气,而她则变作一个热气球,摇摇摆摆地要浮到半空。她屏息,慌乱地转身,看向丈夫。
“是四少啊,”徐志怀单手摘下眼镜,泰然自若地与对方寒暄起来。“还挺巧,赶上同一趟火车。”
于锦铭看看徐志怀,又低下头,望了一眼苏青瑶,笑了。
他掠过苏青瑶,大步走到徐志怀面前,一手解风衣带子,一手转动皮座椅。
“许久未见,徐老板是去哪里谈生意了?”于锦铭敞开风衣,正对他坐下。黑风衣里是玳瑁纽扣的羊毛马甲,金盏黄的真丝领带,衬衫熨得硬挺。
“回了一趟合肥老家,”徐志怀边说,边朝苏青瑶勾勾手指,示意她回来。“内人的祖父不日前西去了。”
于锦铭愣了一瞬,继而摘下帽子,朝苏青瑶低头,柔声道:“苏小姐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