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红良痣”姑娘（1 / 2）

上世纪50-60年代中国大陆，在中学生眼里，工人阶级最伟大；在中学生心里，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尽早上班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员，赚工资补贴家用。孩子读完小学，一半男生当了学徒工，另一半人读初中，心里想的仍然是快快毕业。不象现在连穷乡僻壤的孩子也心怀大志，读完本科读硕博，更甚的出国留学。当时，初中毕业生有四个去向，以热门为序，第一中专，中等专科学校，学制四年，工程师的摇篮；第二技校，学制二~三年，毕业后坐科室当技术员；第三读高中，学制三年，毕业参加高考，录取读大学、大专，学制有一年、二年、四年，落榜生进工厂当学徒；第四厂校，学制多般为二年，毕业留厂或调拨外厂当技术工人。四个去向，中专为重中之重，热中之热。各校最优秀的学生往往都报名考中专，并被录取。

主人公董得志，初中时在一所完全中学念书，多子女家庭，父亲是职员。15岁时，身高171，相貌堂堂，品学兼优，当班长，又擅长绘画，美术老师的得意门生，举办过校内个人画展。毕业时，校长通过班主任先生留他直升高中。他填写志愿都是进中专，结果被轻工业中等专科学校录取。洪二珠，初中读女中名校，也是学霸，家里二姐妹，她是妹妹，随母姓。姐姐叫大珠，从父姓，比她早两年进粮食中专。妹妹学习成绩比姐姐好，16岁身高长到158，亭亭玉立，一个很出挑的少女。洪二珠在董得志后一年被轻校录取。毫不誇张，当年初中生考进船舶中专、轻工业中专完全可以堪比当今高中生进复旦、交大那么风光。

董得志与洪二珠，同校，不同年级不同专业，原先是不认识的。在董得志读四年级时，一个偶然，又一个偶然，一连几个偶然，他俩从认识发展到热恋。那年学期初的一个傍晚，董得志周末返校，公交车离校越近，雨也下得越大。车靠站，董得志三步并两步急速奔向校园，勉强走进大门，滂沱大雨逼得他在传达室廊下躲雨。他定神关切着每一个人，假若是熟人撑伞的，他都会主动要求合伞。他急着回宿舍，因为明天应交的作业，他打算再检查整理一番。可是一个熟人也不见。他正在失望之中，老天爷的雨依然不减。

＂同学，你是否想合伞去宿舍呀？我可以撑伞送你到宿舍门口。＂一位不认识的女生的声音。突如其来的救命稻草，董得志顾不上谦让，一头钻进了那位陌生人的伞下，＂我是男生第四宿舍，不知是否同路？＂那位陌生姑娘平静地说＂没关系，我送你到男宿舍门口＂。大约七、八分钟，两人一路语，直到董得忘奔上台阶连声道谢分别，不问姓不问名也不知女生读的专业。

虽然事过境迁，但是董得志每每周末回校路上，触景生情，联想起那位热情的姑娘。巧事來了，也在公交站，他候车回家，一大堆年轻人中有个女生，董得志总觉得面熟：＂那天是不是那一位？＂他看女生毫反应，估计认了人了。车来了，在蜂拥的人流中，女生挤上车，董得志也挤上了车，而且靠姑娘很近，居然有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同?同学，那?那天是你给撑伞吗？＂他结结巴巴。姑娘说＂小事一桩，予人方便，予己方便＂，很快，女同学要下车，并向董得志招招手。董得志的心思却在她下车的站名，只願望自己回校时，在这个站点有这位女生的身影。＂巧不成书，缘不相逢＂，隔天的渴望成真了，此时此刻上车的正是自己企盼的人，＂唉，唉，我们又碰面了＂。双方拘束少了，话语多了。一前一后下车，肩并肩进校。女孩自报姓名，也问了董得志的尊姓大名。进校门男生宿舍近，女生宿舍远。要分道时，董得志主动发话＂洪二珠同学，上次你送我，这次我送你＂。女孩也不推辞，原来洪二珠住在女宿舍二号楼。男生脸皮厚，建议周末同时回家、在车站碰头，懂得其中的意思。五天后，要五天，董得志厌时间太慢太慢，洪二珠也是相同的心情。在等到那一刻，他们又约定返校时同进校门。男生确实比女生老得出。董得志提早五分钟出门，乘车到洪二珠上车的站头下了车，迎接洪二珠的到来。从此以后，他们见面更加频繁，一日三餐在学生食堂，午休，尤其是晩饭后在校园里遛达、进图书馆面对面夜自修。董得志与洪二珠的关系，进展得异常迅速。要不要向各自的父母公开呢？洪二珠有主意，因为她有心事。当董得志邀请洪二珠去他家，洪二珠婉言谢绝＂还是等等好＂，使董得志摸不到头脑的，洪二珠从不开口邀他去见她的父母。

光阴似箭，董得志学业期满，学校分配他去湖北丹江口市。董得志第一时间向洪二珠汇報。使他诧异的，洪二珠不说好，也不说坏，态度暧昧。

七月十日下午4：30，是董得志上火车时间。整个宿舍七位室友，六位回家或登上征程。上午，他整理好行李。行李很简单，一只双肩包，放随取随放的用品和证件，还有一只大的纺布袋，里面塞足被褥和日常穿的衣裤鞋袜。吃了中饭，他一个人背靠装被褥的大包坐在床沿边休息。有人敲门，进门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洪二珠。她穿淡紫红色的中长裙，端庄大气、气质优雅。董得志嚯地站起＂二珠，欢迎欢迎，我正在想你＂。洪二珠随手把门带上。＂我怎么会不來，为你送行，帮忙拎个小行李。＂＂不用不用，两件行李，一大一小，我还空出一只手呢。＂＂我顺便想揭示一个秘密，听听你的看法＂，洪二珠低着头轻轻诉说着：“我身体有一大块红痣，长在胸腹部，呈三角形。”董得志听完，屏息了数秒钟，想起他的红痣表哥两次拜堂完婚的故事。

洪二珠接着问＂你讨厌这红一块白一块吗？＂

＂噢，不讨厌，一点不讨厌。你幸运。我表哥叫阿银，脸上有红记，实际就是红痣，一脸就认出的标记，影响颜值。＂董得志接着讲他表哥红痣阿银的故事，＂我有一个表哥，老妈姐姐的儿子，宁波人，左脸部1／3是红痣，绰号不胫而走，跟从一世。13岁到上海中药店学徒，满师留店，大大小小不叫其名，以绰号＂红痣阿银＂出名。红痣阿银20岁那年春节探親去宁波，拜堂两次才搞定婚姻。50年代初，外地婚俗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向自由恋爱婚姻转型，阿银的婚事由父母包办，新郎新娘拜堂成亲前从未见面。新娘进洞房，见丈夫是半个关公，当夜逃回娘家，退回彩礼。媒婆闻讯额外着急。媒婆是有偿中介，以媒为业谋生，搡梅浆不仅吃不到十八只蹄胖。媒婆赶到女家，当众宣扬男方家庭殷实，新郎官为人正派，又是上海药店倌，一门打灯笼都难找的婆家，再三再四劝诫新娘回心转意。此时，有个热心人湊近与媒婆耳语。原来邻家有姑娘，不计较红痣男人。媒婆急转上门提亲，速战速决，我的表哥第二次拜堂，完成婚姻大事。你是幸运的人，有福之人。暗痣，不扩大，不变样。暗痣，别人看不见，就是平常人，当然就没有绰号。暗痣，良性，避凶化吉，是吉痣。我们相恋就是良缘，＂有缘千里来相会，缘对面不相逢＂，我们就是有缘份。董得志，甜蜜地得到名叫二珠，身有红痣的女人。命中注定的姻缘。＂

＂嘴巴真甜＂

＂我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