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昇有长期鼻炎,一吹空调就容易出鼻涕水,然后感冒,所以夏天喜欢在树荫下纳凉,扇扇子祛暑气。
这扇扇子也是一门学问。扇得大力了,风太大,容易叫他迷了眼、流眼泪;扇得小力了,风太小,又热得慌。要想扇得好,需要耐心和细心。
这个度,只有看护和黎若把握得好。
“陆家二小姐,也就是我的母亲,是个善良美丽的女人。不光光因为她法生育。在我的书桌上还有她的照片,你可以去看看。只有她注意到了我,还把我带回了家。”
老人的声音里带上了回忆的温暖。
黎若再次“嗯”了一声,手里的蒲扇换个位置继续扇。
陆鸿昇沉默了很久,不知沉浸在哪段回忆里。再开口时,话语里带上了沉重。
“我不是真正的陆家人,所以我走了,随了大流下南洋。南城的老陆家在这几十年的商场沉浮中,衰退的势头已经很明显了,但是我母亲不忍心,她在临走之前喊我回来,那我就回来。我对这个出生地是有眷恋的。”
摇椅微微晃动着,陆鸿昇的眼睛慢慢眯成了一条缝。
“我在异乡奋斗五十年,但心里还是记挂着她的。可我回来了,她却走了。这叫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待。”
老人的眼角长年挂着一丝水光,此刻亦如是。些许阳光透过嫩绿的葡萄叶散落,折射出细碎的银光。黎若快速瞟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和老人待在一起,就总是忍不住想要落泪。
是对抓不住追不上的时时刻刻流逝的时间的惶恐吗。
“新陆家回来了,扎根了,以后,就靠你们了。”陆鸿昇轻轻拍了拍黎若的手,语调怅然。
黎若停住扇风的手,轻轻拍了拍陆鸿昇的手背:“爷爷放心。”
这些故事其实她已经听过两三次了。大概是人年纪大了都爱回忆往昔。但她还是愿意听。
蒲扇继续慢慢摇着,老人家闭眼打起了盹,黎若也有点犯了懒。鸟儿清脆的啼叫时远时近,植物特有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微苦,交织成夏日独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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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园外,三姨太已经站在玻璃窗前看了许久,五姨太也姗姗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