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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真是奇怪，男人站在原地俯瞰远方，身后站着的是正是明眸夫妇，明眸看着男人的背影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上官巳眼神中却尽是复杂。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上官巳眼神中满是讥讽，“怎么？觉得你的亲生儿子还比不过你们养了二十五年的女儿吗？”

“不，不，不。”明眸连忙说道，她很想要上前摸摸自己的儿子，可是她还是不敢，她只敢这么远远地看着，叫着他刚刚接受的名字，“小安，我们只是觉得很亏欠你，你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都做了，我们不祈求你能原谅我们，我们只希望你现在能过的好。”

上官安笑了笑，“晚了，太晚了，我已经在那老家伙手底下待了太久了，久到我都要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了，而你们去心安理得地养着别人的孩子，明明知道是自己孩子杀人凶手的孩子，你们对她那么好，会不会想到我呢？会不会想起我其实没有死呢？你们根本就不会想到，对不对，你们肯定从来就没有想过我。”

明眸听到这话，觉得心都要碎了，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上官安说的是事实，他们不敢去想，甚至她之前都没有告诉上官巳真相，她就是害怕，害怕上官巳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责怪她，而叫她想起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明眸现在狼狈的模样完全没有了贵妇人的样子。

上官安却没有将夫妻两个的精神状态放在眼中，在他看来这两个人活该如此，他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道不该他们也来享受享受吗？若是可以的话，他真想将他们也丢入那无尽的深渊之中，若是他能在那看似温柔的家中看见，看见他们缅怀自己的一点点的痕迹，他现在都不会这么嫉妒上官禾，可惜就是什么都没有找到，他才会如此极端的。

上官巳一把拥住即将要晕倒的明眸，紧紧皱着眉头，“别忘了，我们可是你的父母！”

“父母？！”上官安似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原来还记得有我这样的一个儿子，若是你记得我的话，若是你们真的记得我的话，若是你们真的记得我的话，呵呵，你们若是真的记得我的话，真的记得我的话！”上官安逐渐癫狂了起来，他疯狂的大笑着，这些人总是在为自己的过错找着借口，“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有些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吗？你们欠我的，一个都别想要逃。”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回到了这恶心的世间，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呢。

最后上官巳拥着明眸离开了山上，回到了房间之后，上官巳将明眸放在沙发上就要往外走，明眸再了解不过上官巳了，他这个做法就是要离开自己。

明眸离开站起身来，一把拦住了上官巳，“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需要冷静。”

明眸冷笑道，“冷静？你现在跟我说冷静，你就是怪我了对吧，怪我当初那么多的事情都没有跟你商量，怪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小安的存在啊，我也是真的将小禾当做亲身女儿看待的啊，我有什么错呢？我也在弥补我自己的错误，可是到头来，你们都在告诉我，我错的离谱，无论这么些年我做了多少努力，在你们眼中还是错误，是不是我无论做什么都是错误的？难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告诉我！上官巳，你告诉我，当时的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我的孩子啊！那是我的孩子！他死了，我以为他死在我面前了，然后他们威胁我，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见小禾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想着，我不想了，我不想了，我就要小禾成为我的孩子，我要守着她，守着她长大，一辈子平安幸福的长大！”

“可是这是一个诅咒啊，他们都是诅咒的一部分啊，无论我做了多少努力，无论我怎么做，我一辈子都逃不开这个诅咒，你以为我不恨吗？你以为我不想那个人去报仇吗？可是我能吗？我不能啊，我抱住了小禾，小禾那时候是我唯一的生活下去的动力啊，我晚上趁着你睡着的时候，一遍遍地流泪，那时候公司还处于经济动荡，我不敢跟你说，可是后来我想跟你说了，你对小禾那么好，对她那么纵容，我就在想，如果你知道了小禾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还对小禾那么好吗？我不敢赌啊，我其实是相信你的，可是我不敢赌啊。”

明眸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她抽噎着，“你根本就不懂我，我半生都背负这些事情，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吗？不，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这些话，我希望我的一切秘密都可以随着他们的成长一起深埋于地底下，可是现在，现在我们的小安回来了，我们的儿子回来了，我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我们整整亏欠了他二十五年啊，他这二十五年怎么过来的，我一闭上眼睛，我似乎都能看见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一步步地挣扎着，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现在应该找个女孩子谈恋爱，应该在我们身边插科打诨，应该是我们的最宝贝的孩子，是天之骄子，而不是现在这幅模样。”

“你明白吗？上官巳，你能明白我吗？”

她的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还是伤心至极的时候人是无法流出眼泪的，她已经不知道了，她只是知道，她现在很伤心，只是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留下来了。

上官安那句他回来就是讨债来的，明眸没有半分的反驳的意思，她的孩子承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她这个做母亲的到底要做什么才能。

不，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消灭掉上官安心中对他们的恨。

上官巳听完这些话，他叹了一口气，“对不起，阿眸，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这么些年忽略掉了你的感受。”

明眸将脑袋靠在上官巳的肩膀上，面无表情地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该是我说的。”

下一秒，上官巳只觉得自己手臂上一痛，眼前逐渐模糊了起来，他看向明眸，明眸那不带有丝毫感情的眸子恍惚间出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