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爹娘逼迫自己承袭祖祖辈辈,读书考取功名,而自己跪在大雨之中说着要习武报国。
“荣国式微,不及百年前盛景。读书,能治国安民,习武,能保家卫国。让儿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儿子不甘!”
大概是十六岁那年凭科举武考得了武状元,想着如何报效荣国,却被封为区区昭明卫六品百户。
“探花、榜眼皆随中央将军带兵演练,而我一个状元,却困在昭明卫这方寸之地,整日不是监察逮捕,便是刑讯审问,师傅,我不甘!”
许是没有得到过不甘的回应,如今二十六岁的裴隽似乎已经妥协于这种境遇,虽是三品昭明卫同知,却很麻木,只会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接案、查案,结案。
戚聆音的这声不甘,就像一颗棱角分明的小石头,在他心湖之中落下后,涟漪又在沉默中漾开。
裴隽愕后,稍微回神,重新打量戚聆音一番。这阉人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行事狠毒极端,却也是为陛下。
要惩处,合该天道来收,而非有人假借天道之名,以寻私仇。
念及此处,裴隽面色缓下两分,语气也耐心些。
“戚掌印,昭明卫中人都是以一挑十的好手,定能保您安全,掌印放心回屋。如若掌印放心不下,另寻他处即可,京城卧虎藏龙,有的是比昭明卫安全的地方。”
言罢,侧身请她离去。
“可裴大人比他们都强,不是吗?”戚聆音语气激动了几分,这次抓紧的并非衣袖,而是他的手指。
而裴隽这一次,并没有方才本能的嫌恶,而是迟疑了一瞬,缓过神来才要抽手。但戚聆音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而是用她小而柔软的两只手,裹住他满是伤与茧的宽掌。
“是沁妃娘娘!”戚聆音念道,“是沁妃娘娘告诉我,如果是裴大人,一定能护我周全!”
“长姐……”
如果不甘二字是把利刃,破开他的坚铠,长驱直入心脏,那长姐裴沁就是敷在上方的金疮药。
从小到大,也就只有长姐会毫保留地支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