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到床榻旁,恰好他听见周韫唇色惨白,抖着轻喃:</p>
“……傅昀、我疼……傅、昀……”</p>
傅昀深深呼出一口气,刚欲弯下腰,就见她身子倏地紧绷,疼得仰起脖颈,惨叫了一声。</p>
傅昀一直知晓生产很难,但亲眼看见过,才知世人为何一直称,女子生产几乎是踏进了鬼门关。</p>
周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似看见了傅昀,她泪珠子倏地掉下来,低滚在傅昀手背上,灼得厉害。</p>
她虚弱无力地喊:“爷……”</p>
她唇瓣几乎将要被咬破,血珠子渗在上方,格外刺眼。</p>
傅昀想去碰她,却又不敢,只得应了声:</p>
“我在,你别怕。”</p>
周韫鼻尖酸涩得不行。</p>
即使之前算计再多,被送进产房那一刻,她心中却依旧怕得不行。</p>
她怕爷赶不回来。</p>
她怕她这胎儿生得艰难。</p>
她怕王妃会对她下手。</p>
她、她还怕……</p>
不能亲眼看见她的孩子……</p>
这刹那间,她所有的趾高气昂和嚣张跋扈皆消失不见,她抖着身子,攥着锦被的手指泛着白,甚是无助地看向傅昀,她艰难地说:</p>
“我好、怕……我好疼……爷……”</p>
她断断续续地,和他说:</p>
“爷,你护好我……”</p>
傅昀倏地别过脸去,他紧紧攥紧双手。</p>
他印象中的周韫该是张扬无比,何时会这般无助?</p>
傅昀此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点——她是真的在害怕。</p>
他红着眼,低头亲吻了下她额头,他涩声应她:</p>
“我应你,我应你。”</p>
若说周韫这胎儿难,倒也没甚多难,可接生嬷嬷却急得不行:</p>
“快煮参汤,热水可备好了……”</p>
接生嬷嬷见的场面多,常替高墙深院的女子接生,她知晓,有时这接生最难的地方是什么。</p>
这些子高门贵女,素来娇生惯养,平时磕破点皮,都要请太医休养好久,哪忍得了疼?</p>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常静坐着,缺乏的是体力。</p>
就如这贤王府的侧妃娘娘,疼得惨叫不行,可如今不过前奏罢了,待真正生的那一刻,才是最疼。</p>
最怕的就是,侧妃娘娘将力气用完,倒时反而没了力气。</p>
须臾,在周韫再一次喊疼时,接生嬷嬷走近傅昀,脸色些许不好地将他请出去,傅昀拧眉,接生嬷嬷只一句:</p>
“王爷在这儿多有不便。”</p>
如今事皆以周韫为重,傅昀不得不退出去。</p>
刚出来,庄宜穗就迎了上来,一手护着小腹,关心地问:“爷,妹妹可安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