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帝走到庾亮跟前,冷冷道:“告诉朕,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对太后说了什么话,会让她气得晕厥过去,两天都没有醒来?”
“陛下恕罪,也没什么。臣等就是和太后唠唠家常,说些体己话而已,有吴王妃可以作证。”
“是的,陛下,舅舅和太后就是这么说的。”
褚蒜子平静的作了证言,斜视了庾家兄弟一眼,看出了他们脸上感激的神情。
成帝压根就不相信,他不在现场,也隐隐听闻了一些情况。
他得知,庾家兄弟在太后宫里呆了一个多时辰,聊家常会聊那么久?聊家常会有争吵声?
再说,即便是聊家常,就可以罔顾君臣之礼吗?
“你肯定在太后前旧事重提,说及梁郡的事情吧。梁郡一事,你身为主帅,贻误军机在前,临阵脱逃在后,难道还有可辩之辞吗?”
“臣、臣,绝无此事,定是有人搬弄是非,臣冤枉!”庾亮矢口否认,狡辩道。
“你又想说是桓温,是吗?朕告诉你,这一点你可不如他。时至今日,桓温还从未私下里在朕面前提及过你的任何不是。”
成帝俯下身子,对着庾亮的耳边,低低警告道:
“五万大军难道个个都唯你骠骑将军马首是瞻?你收买得了亲随就能收买所有将士吗?总会有人告诉朕,梁郡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庾亮听完,似乎意识到什么,蓦然一阵冷汗湿透了脊背,低下了脑袋,结结巴巴道:“臣,臣,臣不敢。”
“朕告诉你,太后要是安然无恙还则罢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唯你是问,哼!”
成帝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在宫外,桓温遇上了忧心忡忡的成帝,上前参见,安慰道:“陛下稍安勿躁,还是听听太医怎么说吧。”
看见南康怀中的桓熙,成帝紧绷的脸色松弛了下来。
“乖外甥,让舅舅来抱抱。嗯,像他爹爹一样。皇后,你也过来瞧瞧,看,长得像不像驸马?”
芷岸一直站在角落里,手里搀着周贵妃的长子司马丕。
司马丕聪明伶俐,嘴巴很甜,人又乖巧,深得芷岸喜欢,视同己出一般。
看着比自己嫁的还晚的吴王妃和南康公主都有了孩子,自己还丝毫没有动静,芷岸恨自己不争气,觉得低人一等,竟比以往更加孤僻落寞,郁郁寡欢。
所幸的是,成帝对她的感情丝毫不减,反而更加怜爱。
“陛下的眼光就是凌厉,熙儿和驸马长得一模一样。”
杜芷岸难得开口说话,说完,她迅速扫了桓温一眼,略带幽怨。
正有说有笑间,太医令董伟匆匆跑了过来,跪倒在地,浑身筛糠,成帝知道事情坏了!
“陛下,太后这次怕是……”
“怕是什么?”
“臣等有罪,医术不精,太后怕是难以醒来了!”
成帝腾的一下,只觉得天昏地转,他瞪着庾亮,眼神中喷射出怒火,像要生吞活剥了他一样。
董伟见状,跪着向前爬了几步,低低解释道:
“陛下,太后是痼疾在身,长期侵染,血脉不畅,气血衰竭,原本就呈大去之状,和前日的事情并无多大影响,只是适逢其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