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瑜奋起,乃披甲上马。诸军众将,无不骇然。遂引数骑出营前,望见汉军已布成阵势,关羽自立马于门旗下,扬鞭大骂曰:“周瑜孺子,必横夭,不敢正觑吾兵!”
骂犹未绝,瑜从群骑内突然而出,曰:“关羽匹夫!见周郎否?”
汉军看见,尽皆惊骇。关羽顾众将曰:“可大骂之,以激此战!”
众军厉声大骂。周瑜大怒,使战将出迎。比太史慈欲出,周瑜大一声,口中喷血,坠于马下。汉兵冲来,东吴众将向前抵住,混战一场,救起周瑜,到帐中。程普问曰:“都督贵体若何?”
瑜密与普曰:“此吾之计也。”
普曰:“计将在?”
瑜曰:“吾身体苦无痛楚,欲令汉军说我病危,必欺敌也。可使心腹人数十骑去城中诈降,说吾已死。夜曹仁必来劫寨。却于四下埋伏,一鼓而可擒曹仁,必得郡矣!”
程普曰:“此计大妙!”
随就帐下举起哀声。众军大惊,尽传言都督箭疮大发而死,各寨尽皆挂孝。
却说关羽在城中与众商议,言周瑜怒气冲发,金疮进裂,以致口中喷血,坠于马下,不久必亡。正论间,忽报吴寨内走出十数军士到来,有密报的言语。中间亦有二人,原是掳过去的。关羽慌忙下厅问之,军士曰:“日周瑜在阵前金疮碎裂,归寨而死,目众将拾挂孝。我等皆程普之辱,故归投,以报此事。”
关羽大喜,赏赐了毕,随商议:“晚便去劫寨,夺周瑜之尸,斩其首级,送赴许都。”
马谡曰:“不可急躁,应待丞相商议。”关羽乃止。
却说庞统自下沔阳,布宫八卦阵,断周瑜归。乃郡,会合关羽,关羽将近日之事,如数告。
统笑曰:“公瑾天数尽矣,这等计策,小儿也瞒不过!某观罡星此处,太白星临于东,将星暗弱。前者已坠一星,正合汉升射敌将潘璋,东吴兵败只在旦夕之间。”
云长问之,士曰:“此乃‘李代桃僵’之计也。虚奔丧,实赚吾等劫寨,伏兵乘势拿下吾等,便就杀入城来,‘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也。”
云长曰:“如之奈何?”
士曰:“大将军宽心,便拾窝弩,以擒猛虎;排香饵,以钓鳌鱼。等周瑜到来,他便不死,也分无气。”
统唤李严听了计:“如此如此,其余我自有摆布。”关羽大喜,自作准备。
瑜见大军出郡,大笑曰:“原来番也中吾计!”
当日黄昏,调拨已定。初后李严授计离郡,径周瑜大寨。来到寨门,不见一人,突入中军,但见虚插旗枪而已。四下炮声齐发,东门韩当、蒋钦杀来,门周泰、凌统杀来,门徐盛、丁奉杀来,门陈武、吕蒙杀来。将李严困在阵中,忽又一声梆子响,瑜闻之大惊,勒马看。一人“令”字旗于马前报曰:“左右探得四军马一齐杀到:廖化从江陵杀来,周仓从秭归杀来,黄忠从公小杀来,关平从孱陵小杀来,四大军围将过来。喊声远近震动余里,皆言要捉周瑜。”李严翻身杀,东吴兵大败逃散。
瑜马上大一声,箭疮复裂,坠于马下,左右急救归船。苏醒,忽有人传报,说关羽、庞统在前山顶饮酒乐。瑜大怒,咬牙切恨而言曰:“你道我不得荆州,吾誓之!”
正恨间,人报吴侯遣宗弟孙瑜到。瑜字仲异,乃孙权叔父孙静之子。周瑜入,尽言其事。孙瑜答曰:“吴侯令吾等撤兵,守备东吴。”
周瑜哀叹,调大军东吴,行至不远,瑜在马上看见前面临山傍江,一阵杀气冲天而起,遂勒马顾众将曰:“前面必有埋伏,三军不可进矣。”
倒退十余里,于地势阔去处摆成阵势,以御敌军。差哨马前去探视,报曰:“无军屯在此。”
瑜不,遂下马登高望之,杀气复起。瑜令人仔细观之,报曰:“一骑之迹也无。”
瑜见日将沉,杀气越加,心中犹豫,又令人探之,报曰:“江边止有乱石八十堆,并无人马。”
瑜大疑,寻土人问之。须臾,引数十人到。逊问曰:“乱石作堆者,何也?”
土人曰:“此石乃凤雏庞统数月之前,驱兵到此,石排成阵势,乃于沙滩之上有气如云,从内而起。此处地渔腹浦也。”
瑜听罢,上马引数十骑来看石阵,立马于山坡之上,但见四面八方,皆有门有户。瑜笑曰:“此乃惑军之术也,有何益焉!”
遂引纵骑下山坡来,直入石阵观看。部将曰:“日暮矣,请都督早。”
瑜方要出阵,忽然狂风大作,飞砂走石,遮天盖地,但见怪石嵯峨,槎枒似剑;横沙立土,重叠如墙;江声浪涌,有如剑鼓之声。瑜大惊曰:“吾又中庞统之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