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忧拉着她的手往他们所居的枫园而去,一路上见她始终沉默不语,便锁住眉头询问道:“怎么了?从方才在堂上你便一直走神,可是有什么顾虑未言?”
江呈佳抬头望向他,又低下眸仔细想了一想,皱着一双漂亮的黛眉,忧虑道:“我只恐...蒋公与顾安前往走私黑路不安全。眼下,孟灾前往南乡与陛下所派使者谈判...他与宋宗往年走私货物的那条黑路,没了乌浒兵在左右相护,父亲定然会派人加强防范...若是蒋公与顾安不小心露了面,被父亲的人察觉,那...你今日所作之局也就功摆山倒...说不准还会将你牵扯进去。”
她一直再想这个问题,就在三日以前,千珊报来的一条消息让她十分不安。兄长前往隆中不到半月,便已音讯全无。再之前,烛影亦前往救寻施安,但也失去了消息。
不知宁铮到底往隆中加派了多少人手诛杀施安,以至于此城似如插满了刀的暗网,皆是陷阱。
此外,她还得知,宁铮在孟灾前往南乡的沿路官道都布满了官兵...据说周源末与吕寻二人虽乔装成了黄蛮亲兵,一路上伏击孟灾的车队数次,但有好几次都险些被淮王府的军兵所擒,差一点露了身份。
宁铮突然如此警惕,她怕...他会察觉宁南忧在临贺的所作所为。
宁南忧晓得,小姑娘定是又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说。
的确,近来他得知周源末与吕寻行事并不如预计那般顺畅...
且他自付沉那里得知,提醒父亲警惕官道的人,正是跟随被流放降级的常山侯前往幽州的沈攸之。
是他心中尊敬害怕的先生,是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他作对的先生。
他虽心中害怕,但棋已摆盘,若要撤棋,这盘他费尽心思筹谋许久的局便失去了意义,会变得一文不值。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赌一把,赌陈旭并未将他在临贺所为之事告知父亲,赌他心中敬佩喜爱的先生还是从前那个怼天怼敌,走遍天下皆不怕,心怀抱负,心有黎民百姓的先生。
“放心。”宁南忧抓住了江呈佳的手,坚定道,“我不会让蒋公与顾安出事。那里也布满了我的人手,若情况一旦有异,便会立即带着他们二人撤离。此行,除了受了重伤的蒋禅,蒋公的几个孙儿也会随行。”
为了安抚江呈佳心中疑虑,他只能这样说。
然则,这个小姑娘低头想了一番,遂抬眸道:“我命千珊亦派些人手前往,协助你的人...若真有异状,相互做个照应。”
宁南忧眼神一滞,轻声道:“你...愿意为我调动水阁的人?”
“没什么不愿意的。单论除去宋宗此人,我也希望你今日的布局能够成功。”江呈佳诚心诚意地讲着,无半点遮掩。
见她如此坦诚的目光,青年勾唇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细语道:“多谢夫人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