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一位叫方纳言的御史,愿为首告。”
铁慈怔了怔。
她不记得这个名字,那想必不会是都察院的左右都御史,也不太可能是副都御史佥都御史。
既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如何敢在这样注定会掀翻朝堂,稍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的大案中首先站出来?
更何况都察院多年被萧家把持,这人一旦首告,形同反水,别说仕途了,就不怕被人套了麻袋吗?
慕容翊已经道:“都察院的人,可信?”
“是他自己找上门,他找了夏侯指挥使,拿出了萧家的一些不法证据,说自己打算告萧家,只求事后身死,夏侯指挥使能够照拂他老母。夏侯指挥使把这事交给了田武,田武又说给我,我才派人联络了他。”
慕容翊依旧道:“是不是庆幸瞌睡便逢热枕头?小心是陷阱。”
容溥一笑,却不理他,只和铁慈道:“我自然也不放心,没少试探他。却无意中得知一段渊源。去年秋殿下过寿,百官送礼争奇斗艳,方纳言家贫,只能以老母手绣一方佛经送上,当时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不想殿下却难得地赞了他的寿礼,还赏了他几个金锞子。那几锭金子,不仅让他还掉了拖欠的房租,免于一大家子被赶到街上流浪,还终于给老母抓药治好了病。”
他说“争奇斗艳”的时候,语气加重,特地看了慕容翊一眼。
那两人都没注意到绿茶暗搓搓的鄙视,慕容翊:“就这?”
显然他有点不能理解。
铁慈沉默,并略觉惭愧,因为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她就记得那天跳舞的慕容翊好美哦。
她其实就是个昏君吧?
不过她也算是在底层摸爬滚打过,知晓官场这东西,会混的人风生水起,不混的人步步竭蹶,看见一个特别寒酸的寿礼,也就晓得了对方的窘迫,这份周全和体贴,是必定要给难得的清官的。
只是没想到举手之劳的小事,竟然令人铭记,为此不惜此身。
“如果没问题,事后一定要保证他本人和他全家的性命。”
“您放心。为殿下敢于效死的人,不仅不能让他有事,还要他富贵荣华荣宠不衰。”
“那是自然。”
容溥端过一碟荷花酥,推了一块在桌上,“御史首告,名正言顺。内部反水,都察院必乱,此其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