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又到过年（1 / 1）

（1986年）

只是父亲答应的给孩子们讲讲家史的合适时间，一拖再拖晃眼就到了这年大过年的时候。好不容易等到春节大家都有空暇的时间聚到了一起，才终于开讲。

年初四，早就相约好外婆一家人和大伯一家人都来陆家嘴小毛家做客。之所以选择小毛家，主要的缘由是近期小毛家三喜临门，可喜可贺，值得庆祝一下。

第一桩喜事，因为家里正有高三读书的孩子，首先关心的自然是有关小毛的学业。

刚刚过去的这个学期小毛的成绩稳步上升，而且期末考试再一次大踏步前进，破天荒第一次冲进了班级前五，年级前二十，这是他自在上高中以来从来没有取得过的好成绩。

对家有备战高考的孩子家庭来说，没有比听到孩子成绩好，而且是大踏步前进这样更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第二件喜事，就是大姐夜校的学业终于毕业。这样一来，因为有了国家承认的正式中专文凭，在车间里就算是知识分子，有了更多再往上晋级或是参评职称的机会。

其他的好处先且不说，单是一下子就能因此而涨一级半级的工资，这对于小毛的家庭也好，特别是对于大姐本人的收入来说，就一定是水涨船高了。

要知道，这时候在上海，青年工人普遍收入不高：学徒三年，每月大概二十元上下，就是满师后，每月也只有36元，再加5元奖金。也因为一直不加工资，民间有“36元万岁”的说法。

至于第三桩喜事，则是父亲这些年的兼职，给家里带来实实在在的收入和变化。近些年家里逐渐添置或是更新的几样家具不说，单这一次家里的过年物资，在小毛的印象里，应该是这么多年以来品种最齐全，花色最多的一次了。

还不仅如此。实际上，也是从今年开始，家里也不再把单位里发的过年物资很多都拿去小姨的供销社变现。另外，今年的小毛姆妈还给家里五口人全添置上了一件羽绒服。要知道，现在的很多上海人家都还在穿棉袄过冬天的。

讲起来父亲在外兼职，囿于现在的大环境，一家人在外面虽然说保守秘密，但在家里其实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是不管怎样，最起码在家庭创收方面，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人逢喜事精神爽。因为今天来的人多，小毛一家人一大早就都起床，各司其职做各种招待的准备工作。小毛姆妈还特意往房间正中间的火炉里添加了好几块新的煤球。火烧得旺旺的，不仅房间里很是暖和，连带着还能持续供今天应用得着得大量热水。

只是左等右等，一直到过了响午，离家近的大伯一家人没来，倒是外婆和外公俩人先来了。老两口大包小包，带了很多乡下的特产过来，比方高桥松饼，已经烧制好做好的大蹄膀，梅干菜扣肉，------，等等之类。外婆的说法，今天来的人多，肯定吃的东西也多，怕小毛娘一下子做不过来，所以提前在自家做好然后背过来，减轻一些小毛娘的负担。

只是小姨倒是没有跟着一块过来。外婆一边从袋子里往外掏东西，一边解释：“过年村里的蘑菇房没人愿意照看，所以这几天你们小姨只好自己主动值班。不过她讲好下午应该会来的。”

“也真是，阿妹为了村里的蘑菇房真的蛮拼老命的，连年都不要过了-------”小毛姆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忍不住咕咕囔囔一句。

“也不能说只是靠她，而是你们小姨干劲很足，对蘑菇房非常上心。”外公呵呵一笑，在一旁插话进来，“真要是换了别人，她还会不放心的。”

王国良给老丈人递烟，帮着点上火，在火炉边坐下来聊天。

“今朝主要还是这个讨厌的大雾。要不然我们还能早一些过来。”外婆放好手里的东西，却岔开话题开始抱怨，“一起雾，班车晚点不说，还减少了班次，所以在高桥的时候比往常多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小毛不说话，只是和大姐一起帮着姆妈将外婆带过来东西捯饬捯饬，归类放置。

本来大人们平常工作都很忙，小孩子读书也到了关键时期，所以虽然说都在上海，实际上一大家人平时也很难相聚一次，加上因为过春节，所以大家都很高兴。

不过只有一人例外，二毛嫌家里人多，觉得连一个站立活动的地方都比较困难，所以和外公外婆打过招呼后，他就和家里人推脱说要出去找他的同学，还说要去看电影《高山下的花环》连。

这部电影大家自然都是知道的。这段时间，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的故事片《高山下的花环》连映，影响很大，观众超过1000万人次，创建国以来上海放映中外影片各项指标的最高记录。

父亲尽管对二毛总不着家很有意见，但是儿大不由娘，这也是普遍的家庭状况，所以只狠狠地看一眼二毛，不做声。

姆妈自然对这个大儿子却在某种程度上比其他人比较理解。因为家里住房紧张确实也是实计状况，不要说是自己家里，这时候大部分的上海人家也都是这种状况，加之小毛现在高三，正是学习上需要安静地时候，所以对大儿子的这种总是找借口外出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他不在外面惹出来事端，一般也就由着她去了。

虽然不是经常在一起，但是外婆对大毛这个大外孙子其实也很看重。她也知道这个大外孙子虽然平常表面上不太说话，总美国是表现出一副和周围的事情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外婆知道，这个大毛还是又他自己的想法的。

大毛走后不久，正说着话，一阵楼梯响。大伯一家人推门进来。

互相热情地打招呼。伯母拍拍身上的灰尘，说道：“哎哟哎，你们不知道，今朝的这个雾，大的来------，搞得来轮渡都停掉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