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江中石礁镇妖魔（1 / 1）

从乐山出发，顺着岷江往宜宾而去，一路上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乌云龙鳅舟周身裹着浓重如墨的云雾，穿行在滔滔江水之中，速度极快，把崇山峻岭，水妖精怪都一一抛在了身后。

如此过了半日，便到了宜宾境内，也就是在这儿，才算是正式进入了川蜀大地的腹心平原，岷江从山峦间奔腾而出，擦着川蜀盆地的边沿，汇入了川江，往重庆而去。原本狭窄的江面突然变得宽广了许多，水位也就降了下来，江岸两边甚至不时还能看见聚集的村落人家，再不复岷江之前的荒野气息。

不过虽然水中的精怪减少了，江水也变浅了，但这并没有让整个旅程变得顺畅起来。

赵燕几人喝了几杯茶水，听到船外操舟捕快的招呼后，出来一看，迎面川江入口处的东岸就是一座高山，在靠近江水的那一侧，山岩如壁，平滑竖直，壁上的岩石赤红一片，色若绮霞，远远望去，仿佛是一团从天而降的飞火瀑布，落在川江岸边，形成了水火相击，阴阳共存的瑰丽景象。

等到龙鳅舟行到近前，众人仰头望去，才发现这处岩壁比远处看到的更加震撼，站在江面往上望，入目都是赤红色的岩壁，从江中升起，直上直下，一看就不是风化剥落，天然成就，反倒是像天神从天而降，手持巨斧劈下了半片山峰。

再相对岸看去，就见到西岸是一片滩涂，嶙峋的礁石散布在滩涂之上，如犬牙交错，又似刀剑峥嵘，特别是在靠近江心的位置，三块呈三角形排列的巨大礁石伸出水面五六米高，造型怪异，直挺挺的立在那儿。

流过那儿的江水受到三块礁石的影响，流速加快，在三角形的中央部位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大漩涡，回旋的水流冲击在礁石上，溅起晶莹的水花，漩涡之大，甚至能在漩涡的中央看见江底的岩石，黑漆漆的仿佛水底有一只巨兽，正张开巨口，贪婪的吞噬着路过的一切事物。

若不是山崖这边岩壁斩峻，刚好多让出了半边河道，怕是沿着岷江流而下的船只就会被山体阻挡，绕道对面的滩涂，然后被礁石中央的大漩涡吸住，落得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操舟的捕快见他们看得稀奇，怕几人不知道厉害，一边控制着龙鳅舟从崖壁下驶过，一边向他们介绍道：

“几位大人，这儿就是战国时期李兵治水的僰道大滩了，传说在上古时期，这岷江与川江交汇的地方，有三只厉害的水妖占据了水眼，吞噬过往的行船。时任太守的李冰大人为了治水，与这三只妖魔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终于将它们封印在了江心，化作了现在看到的这三块礁石，分别命名为青牛、蛤蟆和青蟒。同时又用仙剑劈掉大山一角，使过往船只能避开江心的封印，再无丧命之危。”

赵燕三人听了捕快的介绍，又仔细的看了一下那三块礁石，果然一块像是卧着的青牛，仰着带角的头颅，一块像是趴着的蛤蟆，张着大嘴，还有一块像是盘着的蟒蛇，伺机而动。

他们看着西岸那边占据了小半部分江面的大漩涡，想到被漩涡吸住的下场，再看看身旁平滑的岩壁，切面圆润平整，带着琉璃质感，仿佛是经过了高温煅烧，一看就不是自然剥落的，知道这个古老的传说怕是真的了。

不过刘玉蟾的父亲就是蜀山掌门，张傲走南闯北，赵燕更是连时光长河都曾见识过，这一剑劈开大山、镇压妖魔的手段，也就只能让白玉莲这没什么见识的丫头大惊小怪罢了。

张傲甚至还在一旁补充道：

“这位李冰太守应该算是我道家风水地师一脉的先贤了，此脉传至洪荒人皇大禹，按照门中的古籍记载，李太守使用的应该是一柄南明离火剑。此剑取西方真金，采南方离火，由有质炼至无质，又由无质复又炼至有质，得金火交融，以人力改造天地之意志，中含先后天互生互克之至妙。你们看，那岩壁色作赤红，艳若晚霞，即使历经千年，依然能感应到有一缕改天换地，人定胜天的薪火剑气不曾散去。”

赵燕闻言又忘了在乐山吃过的亏，主动放出灵识与这岩壁相接触，果然能感到一股坚韧、赤热的剑气，带着理清山河、守护万民的意志，让赵燕大是感动。

此时龙鳅舟已经行到了漩涡边上，那旋转的水流根本无法对这艘法器造成影响，但就在这时，一道粘稠的黑气突然从漩涡中钻出，好似一条怪蟒，直奔龙鳅舟而来。

“妖孽大胆！”

这船上的几人都有修为在身，又岂会怕这些鬼蜮伎俩，刘玉蟾更是见猎心喜，大喝一声，语气里听不出一点愤怒，反倒带有一丝窃喜。

他小手一扬，腕上的两个金镯化作两道金光，正是他从母亲张兰茵那借来的烈火霹雳剑，两把飞剑带着一溜火星，如同两条蛟龙，又好似一把巨剪，狠狠的往那束黑气上一绞，将其绞成了漫天碎屑。就这样还没完，剑身附带的玄阴炼魔神焰如同附骨之疽，顺着残余的黑气，一路向上燃烧而去，一直烧到了漩涡的深处。

漩涡中的水妖许是知道自己碰到了硬点子，发出“呱呱”的怪叫，逼出一大团妖气，壁虎断尾，将被引燃的黑气排开，然后便没了动静。

刘玉蟾牛刀小试，见敌人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再战，于是跃跃欲试，控制着两把金光闪闪的飞剑在漩涡上空盘旋。还好这时候张傲一把将他拦下。

“好了，小师弟，可以了！”

这时边上的捕快也赞道：“这位小兄弟真厉害，这江中的封印久了，有所松动，虽然里面的水妖逃不出来，但偶尔它们也能使用妖气，牵引一些游鱼飞鸟什么的。最近几年胆子大了，更是能牵引路过的船只偏离航线，撞入漩涡之中，非得给它们献上血食才能保平安。这次许是见我们没有扔下猪、羊之类的血食，所以才冒头出来找我们的麻烦。”

刘玉蟾收回飞剑，又化作两个明晃晃，金灿灿的手镯套在手上，然后方才得意的说道：“那它们可打错了算盘，要不是有封印挡着，小爷非得给它们点厉害尝尝！”

几人调笑一番，龙鳅舟有惊无险的经过了这条河段，顺利到达叙州府，也就是现在的宜宾城，路上倒是再没有什么风波能让刘玉蟾动动手脚了。

众人到了府城之后，日头已经西斜，张傲与当地的六扇门驻点取得联系，却是仍然没有收到《八残七苦经》的消息，只知道是在东南一带，不仅如此，因是万寿节发生的事情，影响极大，经书失窃的事件已然在江湖上发酵，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都传了出来，越传越邪乎，说《永乐宝典》被盗的还算是沾点边了，甚至有的说是明朝皇室的《明神武典》被盗，宫中收藏的仙丹被偷，引得各方势力人心浮动，一时间好不热闹。

几人得到消息，不敢耽搁，准备趁着夜色就直接出发。因龙鳅舟终归太小，虽然速度快，但接下来的路途还长，且川江至长江的这条河段比岷江更加安全，江面宽广也更加适合大船航线，所以张傲又发动了关系，从当地的聚宝阁商社分社借调了一艘双桅平底商船，连夜就顺江而下。

本来古代的夜间通常都是不行船的，特别是像川江、三峡这种两山夹岸的河流，虽然水面是比岷江宽广，但要知道，现在可还是大明朝，并没有后世的三峡大坝，长江水位还是更加的浅薄。

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的未来，全线竣工的三峡大坝将长江上游的水位整整提升了一百多米，将川江的急流险滩尽行淹没，而现在这个时候，没有三峡大坝的蓄水作用，仅在川江的分支嘉陵江河段中，就有各种险滩345处，平均2公里就有一个，更别说是川江主河段了。

除此之外，因为川江的两岸是高山，常常有山岩被暴雨冲刷而坠入江中，阻断了航道，有的甚至能长达十几二十年，在这种情况下，夜间行船江上可谓是拿命在赌了。不过这也是张傲为什么不使用官方身份，找官府拿船，反而找聚宝阁这样一个商会组织借船的原因。

作为由大明第一富商沈万三一手创办的商社，聚宝阁可以算是整个大明，乃至整个天下最大最豪奢的商业组织了，无论是东至扶桑、琉球，还是西至大食、罗马，都有聚宝阁设立的分社，而与这商行天下相伴的，必然是同样高超的船舶建造技术。

张傲从聚宝阁借来的这艘双桅平底商船，长有十七八米，方艏方艉，龙骨扁平，以两根硬帆做动力，甲板之上还有两层的船舱，可以人、货两用，看起来倒是和普通的商船没什么两样。但是当这艘商船驶离码头，游荡在川江之上的时候，却是显露出了许多非同一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