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围炉夜话（1 / 4）

夜色下，竹影松摇。</p>

敦煌君身前摆着两个陶罐，里面装着似乎是新鲜炒制没多久的新茶。</p>

用刚刚煮开的茶水冲泡的一壶，此刻正在冲烫两个闻香杯。</p>

茶之一道，鲜茶自然需要闻香。</p>

此刻 敦煌君面前的这茶外形条索纤细，茸毛遍布，白毫隐翠。倒处一杯后嫩绿明亮，还未品尝便已经闻到清香浓郁。而陶罐之中茶叶如铜丝条，螺旋卷曲。</p>

敦煌君看着对坐的轩辕长歌正在用一块毛皮擦拭一个青铜鼎，此刻笑道：“你这是找了一件不完整的灵器法宝？像是一个很古老的食鼎。”</p>

轩辕长歌没有抬头：“是完整的，只是看着不好看，擦一擦便干净了。此宝名为离火盆，乃是不得了的物件。”</p>

鼎分大小，钟鸣鼎食说的鼎其实最开始还不是祭器，而是用来煮食物的，大的煮牛羊，小的自然是日常所用，只不过渐渐地因礼的兴起，才变成祭器。</p>

敦煌君是一个不太在意轩辕长歌，或者说是姬太摸出一件两件法宝灵器的，因为坐拥整个魔道，要一些特别的物件总是有人会去操办的。只好转换话题，在不打扰眼前这位忙碌的擦拭离火盆的前提下聊上几句：“这茶何名，原本没见过。”</p>

轩辕长歌此刻把那离火盆放在矮几上，拿过敦煌君身前那杯茶嫣然一笑：“三界皆苦，众生求渡。世俗入眼，皆是凡夫。可是今日我遇到一位观音当得起一位妙人，形貌异常非是水月观音，而是一位佛冠大僧，与我说：世人皆因沉沦苦海而求渡，非是为求渡而入苦海，明知是执着，却难以放下。凤皇你看，还有人欲渡化我这世间第一等大魔头，是不是痴心妄想？”</p>

敦煌君微微忍住笑意：“姬太，你诽佛了。”</p>

轩辕长歌微微笑道：“可是祂不知道这世上那有我不敢看的观音。于是祂琉璃碎了一地，最后化作了这杯中之物，所以这茶就叫水月观音。”</p>

姑苏城外那一片坠落的妙利普明塔院的动静整个姑苏城都知道，不可能敦煌君这位慕容世家的二公子不知道，自然知晓此刻说的是佛宗论道。</p>

琉璃玉碎观音去，沸水煮茶杯中来。</p>

轩辕长歌算是说了一下今日那动静是咋回事，又说了自己做了啥。</p>

敦煌君是不信这茶是那位观音玉碎而化作，知晓这位又开始捉弄自己了。微微摇头又拿过一个闻香杯，准备再次倒一杯，只不过轩辕长歌浅尝辄止喝了小口后却是把那一杯茶有放回敦煌君面前：“你要是觉得水月观音这名不好可以自己换过，此茶产自太湖缥缈峰，日后应该会渐渐出世的。只不过你眼前这两罐算是天地初生带有灵气之物别浪费了，常喝可以滋养肺腑。”</p>

既然这么说了，敦煌君自然是相信这事不会骗自己，多半是真有滋养肺腑的作用，于是拿起眼前那退回来的闻香杯，也浅浅的喝了一口，然后笑道：“此茶味甘香，简直是吓人，可堪称吓煞人香。”</p>

轩辕长歌微微一伸手从那陶罐之中摄取两枚茶叶，就见得这茶叶色泽碧绿，卷曲似田螺，掐指推算若是移栽以后民间采茶当在春分以后清明之前，而这茶叶定然是如雀舌一般尖细嫩芽。不由的好笑：“初时采摘叶卷如雀舌，乃是选取佳品入料，手不离茶，茶不离锅，揉中带炒，炒中有揉。这竟然是一位近神之灵消磨时光的方式，这茶还真是螺丝壳中做道场，灵如其名，茶如其名碧螺生于春。”</p>

“碧螺春，你刚刚还说是雀舌。”</p>

敦煌君眉头一展。</p>

轩辕长歌摇头无语：“世家公子果然不食人间烟火，你改日找几个茶娘看看她们如何炒茶的就知道了。”</p>

随即把两枚茶叶丢在离火盆中用手比作炒茶状。</p>

敦煌君恍然大悟这茶乃是绿茶，银白隐翠，条索细长，卷曲成螺，身披白毫。自然就是春分到清明之间才有的明前茶，的确是生于春，说是碧落春乃是形容生发。的确比采摘茶叶茶叶之时的雀舌来的贴切。</p>

轩辕长歌一放离火盆笑道：“你那个吓煞人香也挺不错的。”</p>

敦煌君闻言身子一震似乎是忍不住喝的一口茶几乎呛到了。</p>

此刻窗外冷月如钩，柔和的月光撒在水月小筑外，那一池水微微有碧波涟漪。</p>

敦煌君拿出一方锦帕，擦了擦嘴角，微微拿起侧边放置琴谱那个矮几上放置的一壶酒，然后又是取过一个茶杯，醇香的米酒倒在杯中，然后缓缓地递到了对面。</p>

轩辕长歌并没有否认姬太这个名字，似乎在这个小院里依旧还是十多年前那位少年，接过茶杯装的米酒，一饮而尽。白日里论战了稷下学宫和妙利普明塔院，今夜似乎并没有觉得丝毫的疲倦之意，那略微清澈的目光之中闪耀着深邃的光，似乎是心愿即将得偿。</p>

“你打算如何处置那件事？”</p>

敦煌君略微凑长身体前倾倒酒，似乎有些勉强。</p>

“那件事？”</p>

轩辕长歌把茶杯朝着前面推了推，让敦煌君能不够着倒酒。</p>

倒了酒，敦煌君微微推了一下茶杯：“我说的是若雪前辈的仇？”</p>

轩辕长歌用手指敲击桌面，算是谢过了倒酒之情。</p>

敦煌君面色一愣：“我们之间不至于这样生份。”</p>

对坐的人似乎没有在意，过了片刻才缓缓答道：“因为我想用致谢这个举动堵住你的嘴，但是似乎你依旧打算问到底，我在想我是该走还是该留。”</p>

敦煌君没有想到等到的是这个答案，有点过于错愕的神情。</p>

就在此时，对面的人微微一语：“心中小不平，举杯以浇愁。”</p>

敦煌君看到这位还愿意回答，自然知晓刚刚说的走是负气的话，此刻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于是试探着又问了一句：“世间大不平，当如何？”</p>

“唯剑可消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