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旧部老马（1 / 1）

此刻的咸阳，战火纷飞，四周不时传来厮杀的声音。昔日繁华的城市现在陷入一片灰暗。小半个咸阳沦为战场，将士和修士在努力抵抗着突然涌入这座城市的邪神信徒。</p>

白起一手拄刀，以刀做拐。踉跄的走在这一片街道。那阵法虽然没有发挥全部威力，可这依托一城之地，借助天地之威的护城大阵的蓄势一击也绝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抵挡的。他知道，刚刚这一击已经给他造成了不轻的内伤。</p>

他小心的环顾着这个地方，他依稀的通过远处耸立的城门辨别出这里是西城门前面的大道。他缓缓向西城门走去，他知道那里有个军营，那里有他需要的丹药和一个能让他打坐的密室。他现在急需找个地方平息灵气，巩固伤势以应对随后的追击。</p>

白起独自行走在这黑夜中，四周一直弥漫着黑雾，这雾气对修士的五感有着极大的阻隔。而他又有了不轻的内伤，那仙神本来强大的感应在今夜失去了大半威能。</p>

他突然停下脚步，眼前的街道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火。走近街道一股浓重刺鼻的血腥味从街道深处传来。</p>

他抬头看天，月亮也被乌云和黑雾遮蔽。他握刀的手不禁紧了紧，眼前的街道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漆黑的血盆大口。他知道前方可能会有敌人。可是保护咸阳，保卫家人的责任压迫得他不能逃避。</p>

他毅然想那街道深处走去，今夜的咸阳谁也不知道会有多少魔头在黑暗中蠢蠢欲动。他就像一个受伤的猎物在布满猎人的丛林中。只要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p>

他走到街道尽头，顿住了脚步。眼前浮现的场景正如同人间炼狱一般可怖。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尸体。残肢断臂和破碎的铠甲分布在各个地方，残存的血迹如同一朵妖花般洒满整个街道。在这血与肉组成的残迹中。一个身形佝偻的影子正在弯腰不知做些什么。</p>

白起缓缓走近，手中宝刀血光一闪，他慢慢调理灵气，积蓄刀势。只要那人影有所异动，他必将斩出惊天动地的一刀。</p>

但是走近却只发现一个老人正在收敛尸首，他浑然不顾周围血污。在那里为死去的将士整理遗容。他很认真，也很熟练的将残肢拼接起来。将他们的兵刃放在身边。在他的身后已经放置了几十具拼接好的身体。</p>

白起走到他身边，那小老头听见脚步。敏捷的将手中的刀斩向白起。白起双指夹住刀锋，看向小老头说道：“我并没有恶意，我也是大秦将士。”</p>

“俺知道嘞，你是白将军喽。”老人道出一句熟悉的秦腔。</p>

“俺也曾是将军你手下的兵娃娃哟，你那时是俺的偶像嘞！”那小老头面色通红，好像一个小孩一样羞红了脸。</p>

白起凑近过去说道：“这里很危险，快走吧。”</p>

那小老头有些固执的说道：“不行的不行的，俺能听见他们的哭声呢。”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然后说道。</p>

“俺虽然老了，但是耳朵一直好得很呢。他们死在敌人手中，虽然无悔。但俺也不忍心将他们就这样暴尸在这街道上，那些妖魔鬼怪可是会吃人的嘞。我不想他们最后连全尸都莫了喽。”他认真的盯着白起的眼睛。</p>

随即又缓缓低下身子，继续忙活起来。</p>

白起看着那忙碌的矮小身影，白起看着他，眼中万古不化的寒冷渐渐消融，流露出一丝笑意。</p>

但是随即他转过头，只见一处倒塌的房屋下，一具尸体躺在那里。他的身体上布满刀痕，眼睛凸出，眼中还残留着震惊。</p>

即便是死了，那具身体也散发出九品的强横气息。他努了努嘴，问道：“这魔头是你杀的吗？”又看了眼小老头，但是又否定道。</p>

“不对，你只有三品实力，怎么能杀死这九品的武者？”</p>

那老头低下头，有些悲伤的说道：“哪能是俺杀的，俺要是能有这实力就好咯。那样俺就能保护这些娃娃了，这魔头是他们杀的咯。他们都是好孩子嘞，只是可惜这些娃娃们，死了之后也被我拖累……”他自知失言，缓缓住嘴，默默的继续着手中的动作。</p>

此刻的气氛略微有些沉重，白起弯下腰，蹲下身子说道：“我来帮你吧，两个人快一点。”</p>

没有用术法，没有用灵气。白起只是用双手整理着那些尸首，他看着手下躺着的年轻脸庞。默默想道：“如果用了灵气，对这些年轻的，无惧死亡的灵魂也是一种极大的不尊重吧。”</p>

那小老头看着白起咧开了嘴角，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跟着眼前这个背影的主人向前冲锋。看着他与手下共进退，同存亡。虽然害怕，但是他无怨无悔。这就是白起是一军之魂也是一军之父。他一如既往从来没变。</p>

白起一边忙着一边与他攀谈，得知了他叫老马，以前是自己手下的士兵，现在在戏班讨生活。但是他对于自己以前在哪个部却只字不提。这个老头淳朴善良，说话毫无心机。</p>

白起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老马，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身上裹着一件陈旧的大袍，白起一眼认出，那是他曾经部下军队的战袍。可是白起总觉得自己看不透这个小老头。</p>

每每老马整理好一具尸体，他都会给他们敬一个标准的秦国军礼。但是每次这样做完之后，都会有一道影子飞入老马的影子内。</p>

他揉了揉眼睛，是的，那个死去士兵的影子消失了，融入了老马的影子之中。他仔细看向老马的影子。</p>

他发现老马的影子十分浓重，仿佛不是一个人的影子，而是千万人的影子的聚合。他看着老马，心里有了答案。</p>

良久之后，老马和他终于收拾完了战场。一具具年轻的面孔安详的闭着眼睛。老马如负释重的笑了笑：“他们终于能安心的睡个好觉嘞。希望他们以后能够快快乐乐的，不要受我拖累咯。”</p>

白起认真的盯着老马，他眼角深邃的皱纹又深了几分。他的腰又佝偻了一些，仿佛又背负了一些什么。唯独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散发着迷人的神采。</p>

“不累吗？背负了这么多。”白起突兀的问了一句。</p>

老马听见了、诧异的望向白起。白起对他笑了笑又说道。</p>

“我跟你一样，也能听见他们的声音呢。毕竟，我们是一类人。”他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向自己的影子。</p>

老马看向他的影子，白起的影子比他的更深邃，更加深沉。老马仰望着白起，他笔直的站着，此刻的白起仿佛擎天巨柱，顶起了一片天。</p>

老马笑了，笑的像个孩子：“不累的，不累的。人老咯，在夜里老是会觉得寂寞，可是一听见他们的声音，就总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嘞。”</p>

不知何时月亮悄悄的攀爬上高空，它驱散了这片街道的黑雾。将自己的月光洒在这个街道。在明亮的月华中两个人在街上开怀大笑。皎皎月光下，无数的影子站在街上，温柔的环抱着两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