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彩璎郡主从来没受过这等严厉的训斥,登时也恼了,冲她爹叫道:“既然这么珍贵,这么独一无二,你何不干脆锁在你书房留着慢慢欣赏,偏摆在厅里,不就是为着炫耀么!哼!”
突然往地下狠狠跺了一脚,一蹓就跑出去了。
彩璎郡主跺的那一脚,偏偏不巧踹起了一块琉璃碎碴,陡然间,这碎碴飞向了白锦的眼睛。
白锦本来望着彩璎郡主,又是气愤,又是难过的,这时一物飞来,她完全呆住,根本不知躲避。
这时客人当中有一少年蹿出来,他举刀一格,“叮”一声,碎片往上一跳,一下就划在了白锦的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但幸好没伤着眼睛。
少年叫叶知远,他见自己没完全挡住,美丽的少女还是受伤了,暗暗下决心要努力把刀法练好。
却说白锦,她当时完全惊呆了,鲜血流入了眼角才反应过来。
她捂住额头难过得泣不成声,幸而王府供有太医,她很快止了血,糊里糊涂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中。
血止了,但额头上却留下了一个小疤。
女孩子都是爱美的,何况白锦也确实美丽,她常对着镜子,闷闷不乐。
或者是为了伤痕,又或者是为最好的朋友居然这样对待自己。
过了半个月,叶知秋来访,白锦邀她进闺房谈话。
“白姐姐,你近日可好?”叶知秋关心地问道。
“你看!这还好?”白锦指着额头嘟起了嘴。
“白姐姐是个大美人,这点小疤无损姐姐美貌的。更何况时间长了,这疤会越来越淡。”叶知秋笑着安慰。
“反正在脸上就是难看。”白锦还是无精打采。
叶知秋端量了一下那疤痕,眼珠一转,问道:“姐姐可曾见过番邦女子?”
“番邦女子怎么样?”白锦不解叶知秋为何会扯到这话题上来。
“这些年我经常随我爹四处游历,见过一些番邦女子,她们有些人额头会刺着一朵花,叫花钿。其实唐代的女子也盛行,叫梅花妆。我看姐姐额头的疤在正中,刺上花钿会很美,配上姐姐的容貌,相得益彰了。”
“真的?那你再仔细给我说说。”
后来白锦果然按叶知秋所说的,找了个能工巧匠,在额头刺上一朵梅花。
这朵梅花不仅遮住了疤痕,还别有一番雅韵。
随着白锦越来越大,人越长越漂亮,这份韵味越发显得妩媚动人,这时白锦已是京中有名的小美人了,这种花细还引起了很多大家闺秀争相模仿。
此后白锦与叶知秋就成了好朋友。
而彩璎郡主呢?郡主后来也跟她说过,原以为她是客人,王爷会不加追究,所以才把打坏花树推在她的头上。
其实白锦也没有怪她,只是事情发生了,裂痕便产生了,朋友之间,有时感觉很微秒,说生疏就生疏了,虽然两人见面还是有说有笑的,但再也倒不回以往了。
白锦与叶知秋却越来越要好,叶知秋跟着她玩荡秋千,她跟着叶知秋学骑马……两人虽然有时也会意见不同,但无伤感情。后来她父亲调任淮安府,巧的是叶海初也调任来了,白叶两人的友谊越发坚固了。
……
与叶知秋相识的往事还仿如昨日一般在白锦的心头,今日叶知秋却把偷书一事赖在自已头上,虽说没有令白锦身上受伤,可心却伤着了。
白锦摸了摸额头上那朵梅花,轻轻叹喟:“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
这几句词是苏东坡对他弟弟子由的问答:“人生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子瞻答:“人生就象鸿鹄踏在雪地上一般吧,虽然偶尔会留下痕迹,但很快飞走就不记得了。”是暗寓人生无常,凡事不应太执着去计较。
白锦这个美丽善良、但又有些敏感的姑娘啊,她完全不知道事情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