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烟的话说很模糊，但凌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其中的分量。
感同身受。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萧寒烟道：“整个空桑域，二十几个行省，万千修者，可都盯着我呢。他们的生死存亡，荣辱兴衰。全系我一人之身。这一次我来环龙山，如果不能带走龙脉的话。空桑域，只怕存不久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里，蕴含着无尽的无奈和悲伤。
凌杰很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但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自己的处境，和她是如此的相似。
自己身上，何尝不是背负着二十多个行省的荣辱兴衰啊！
凌杰好奇问道：“空桑域，莫非发生了什么大事么？”
萧寒烟欲言又止，显然不想在外人面前提及空桑域的事情。
这时候小涵走了过来，嘴里吃着一个野果子，嘟囔着道：“萧姐姐不愿意讲，那就我来讲。空桑一族在过往很长时间里都不属于大夏帝国，而属于大匈帝国。空桑族的先祖乃是一支大匈帝国南下的部队，经过千百年的演变才变成如今空桑域的人口数量。多年来，空桑域一直自力更生，不干涉大夏帝国的事情。直到华太后当政，才派遣强者入侵空桑域，把这片领土纳入大夏帝国的版图。”
凌杰点了点头，此前楚胜楠也和凌杰讲过这段故事，凌杰听着情绪都黯淡了很多：“后来呢？”
小涵道：“为了慑服空桑域，华太后提拔原来中东平原的大将军董天卓，任命他为东天王。联合东青天道院，中东刺客盟。同时进攻空桑域。那一场大战，直接造成了空桑域数百万大军的死亡。武界的力量几乎被洗劫一空。从此空桑域不得不投降求存。”
凌杰心中十分震惊。
不用说，凌杰也能够想象，这样的惊天之战，对空桑域造成的损失何等惨烈！
小涵情绪低落，陷入了漫长的沉思，娓娓道来：“当时领衔空桑域抵抗大夏帝国的是我的奶奶沙树清，副将是萧姐姐的爷爷萧万弘。我的父亲和萧姐姐的父亲是当时的都统，也都参加了战斗。那一场战争，以空桑域的失败而结束。空桑域投降之后，东天王董卓仍旧不放过我们空桑一族的领袖。空桑剑场，东天王董卓公开对参战的五千名将官公开执行死刑。为首的就是我奶奶沙树青和萧姐姐的爷爷萧万弘。空桑最顶级的两大世家就此陨落。”
说着说着，小涵的身体都在发抖，泪水夺眶而出。
萧寒烟道：“事情发生在图腾三十六年，也就是月之战刚刚结束的时候，华太后气势如虹，夹带胜势，不断扩展版图，剿灭帝国内外的无数对手。那时候，我和小涵都是亲历者，在空桑剑场，亲眼看到了行刑的场景。我父亲萧乾原本也要死的。但是被小涵的父亲沙金给替换了身份，代为赴死。沙金叔叔临终之前，把小涵托付给我和我父亲。但就算这样，小涵和我仍旧遭到了清算，被董天卓的人追杀围捕，最后小涵被东天王种下剧毒，一夜苍老。若非靠着我的逆变丹为小涵续命的话，小涵早就是个老太太的的模样了。”
凌杰心中惋惜，一个小女孩被种下剧毒，变得和老太太一样……这东天王未免太恶毒了，简直泯灭良知啊。
“后来呢？”
凌杰的手不自主的有些哆嗦，连忙重新点燃一根烟，深深的抽了起来，这才稳住身形。
萧寒烟道：“行刑之后，董天卓一直对我们穷追不舍，试图赶尽杀绝。彻底灭了空桑域的几个大世家。我和父亲带着小涵四处逃亡。天下之大，却没有容身之地。这个情况，直到六年前。才得到改善。”
“六年前？发生了什么？”凌杰隐约感觉到，这或许和雪龙山之变有关。
萧寒烟道：“六年前，大夏皇宫之中发生了宫廷之变，夏皇击败了华太后，亲政掌权。夏皇暂停了华太后所有推行的策略。革除东天王董天卓，任命夏皇的第八个儿子当任夏东王。为了否决华太后的国政，夏东王改变了追杀围猎空桑域的世家策略，改为怀柔政策。赦免了我们几大世家的罪名。我和父亲才重新回到空桑域，这才有了现在。”
“萧姐姐！！”
小涵一把扑进萧寒烟的怀里，撕心裂肺的哭泣。
萧寒烟紧抱着小涵，眼眶已经湿润。
空桑域能够坚持到现在，真的太难了。
凌杰心中悲悯，夹了一口烟，道：“夏东王的怀柔政策，恐怕也不是真的为了怀柔吧？”
萧寒烟道：“不错。他的怀柔实则是为了渗透。大肆笼络我们空桑域的族人长老，把他们收为己用。让我们自己人节制自己人，引起族内的多次内乱。这给我们空桑域造成的麻烦，远超过华太后的策略。”
凌杰点点头，这才符合夏东王的凶悍作风。
他不但凶悍，而且阴险，城府很深。
这样的对手，不在明面上，更加难以对付。
凌杰深呼吸一口气，道：“所以，萧寒烟在空桑域并不被人信任，这一次她来环龙山，势必要带走龙脉。为的就是提升实力。为空桑域谋取更大的福利？”
小涵哑声道：“没错，萧姐姐的父亲已经被夏东王控制，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体傀儡。头顶着空桑域域主的身份，萧乾叔叔在空桑域拥有绝对的控制力。处处为夏东王作势。可大部分的族人都被蒙在鼓里。这些年来，萧姐姐一个人承担了太多的负担。如果不是靠着不屈的意志，萧姐姐早就崩溃了！”
凌杰坐在原地闷抽烟，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