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山阴。
寒风瑟瑟而来,吹落了街道两边,树上的枯叶。
已是腊月,再不见那秋日的温暖,城里的包子铺,门口的大笼屉上,白气升腾,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熊孩子拿着几枚散钱,递给笑吟吟的老板娘,各自捧着一个大大的肉包子,吃得香甜。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王凝之都是应该在卧室里,进行相对冬眠的。
只不过这两年,冬眠稍微困难了些,先是去年冬天一直都要送小妹去谢府,今年冬天又是刚回来,便马不停蹄去见老爹和大哥了。
站在书房里,王凝之搓了搓手,喊了一声,“爹,大哥还没来?”
“他一会儿就来,正陪着孩子吃饭呢。”王羲之抬头瞧了一眼,“你先坐下吃吧。”
“哎,好嘞。”王凝之点点头,昨儿夜里回来,倒头就睡,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热乎的,这对自己来说,还是挺要紧的。
食不言寝不语,这种话对王凝之来说,那是基本没用的,一边消灭着面前桌上的东西,一边问:“老爹,大哥给我的信,我看过了,张遇那是怎么回事儿?”
“玉玺惹的祸,谢家把这功劳给了谢尚,结果他事儿是办成了,却办得稀里糊涂,不隐秘不说,还跟张遇那头的人起了冲突,他手下的振武将军胡彬,不仅不照顾着些人家降将,反而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劳……”
王凝之听过,翻了个白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谢尚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点,那就是看人的眼光太差,凡是他属意的人,都是些有毛病的,当初在钱塘,我就看出来了。”
王羲之笑了笑,又瞪了儿子一眼:“怎么说也是谢家的长辈,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
王凝之不以为意,耸耸肩,“老爹,现在北方已经是秦,燕坐死了,其他那些不值一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就不打算做点什么?”
王羲之眯了眯眼,“做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朝廷能够与其中之一相盟,是不是就能两面进攻,拿下另一个?我们做个佯攻,之后他们打起来,咱们就撤军,同时攻击一下盟友,您觉得怎么样?”
“异想天开,”王羲之没好气地说道,“你说的这些,都是朝廷上下一心,才多少能有些机会的,可是现在根本实现不了,如今我朝的军力,虽然各地均有分布,边境一带也多有兵将,可真正能和那些北方人相争的,无非就是一个征西军。”
“桓温率军而出,胜则更加骄横,难以控制,朝廷岌岌可危,败则引狼入室,不论秦燕,必会过江,社稷倾覆。”
“何况桓温想要北伐,早已经不是一日俩日的事儿了,朝廷费尽全力,才算是暂时遏制住,若是给他名正言顺地出兵,桓温必会趁机做大,到时候情况会更糟。”
“你说说你,整日里不好好用功,脑子里都在琢磨些什么,尽是些馊主意,”王羲之刚刚放下筷子,开始教育,打算来一个长篇大论的时候,王玄之出现在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