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在京中贵女圈子里,当“第一”当得太久,久到她险些失了斗志、教称赞蒙了眼。
是以,除了当日那短短一阵的失态,她回到萧府后,没用多长时间,便找回了先前的自信与骄傲。
她仍旧是京中世家小姐们的典范,是最标准的贵女,只不过从今往后,她要更努力些,多一些危机感。
——真正使她惦念至此的,是她那日看到的景象。
她看到了关山上的月。
霜一般惨白、孤零零挂在关山之巅的月。
那轮霜月皎洁而明亮,寒风卷起山巅上攒着的雪,扫净漫天的尘。
她那时浸在那琴曲之中,静默注视着关山的月,只觉这世间的一切有着刹那的荒唐。
处处都是荒唐,处处都是虚伪与肮脏。
——包括她自己。
她心头缠着俗世的欲|望,她计较着名利计较着皮囊,她亦是挣扎在那泥潭之中、一粒最卑微的尘埃。
好似普天之下,唯有那霜月与风雪是最干净的。
于是那蔽目的浮华被那月撕出了口子,背后的真实便令她生出了无尽的恐慌。
她活了十五个春秋,头一次直面到这些,头一次直视了自己心中压藏了不知多少个时日的暗影。
她遏制不住地思索起往日的千般行径究竟是对是错,遏制不住地一次次去想。
——那些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那些到底是她母亲与萧氏强加给她的,还是她打心底里便想求的?